回到客寓,苏秦思量今日所遇,觉得大有蹊跷。权倾国如奉阳君者,天下无出其右。此公有清晨独处园囿嗜好,赵肃侯岂能不知?奉阳君紧急奉诏云云,肯定是托词不见而已;然却又“特意转告”明晚“赐教”,又分明是想见他。推拉,仅仅是种小权谋吗?似乎是,又似乎不仅仅是。大挫重生,苏秦已经对“顺势持己”有新感悟,对于权力场波诡云谲鱼龙混杂也有种登高鸟瞰心境。面对这刚烈专横奉阳君与柔腻阴险“人猫”家老,苏秦决意抱定个主意,顺势而说,见机而做,绝不再纠缠于国邦。次日暮色时分,苏秦在家老殷勤笑脸浸泡下见到奉阳君。
煌煌灯下,俩人都对对方打量番。苏秦看到,是个与这豪华府邸格格不入粗壮黧黑布衣村汉,两
,立即将肥义夺冠去服绑缚起来。肥义竟没有丝毫惊慌,只是狠狠盯李家老眼,微微冷笑声,便被不由分说押走。流散晨雾中传来阵哈哈大笑。个带剑军吏匆匆走来:“启禀奉阳君,洛阳苏秦求见。”
“苏秦?苏秦是谁?”问话虎皮“猎人”已经变成衣冠整肃奉阳君。李家老笑道:“臣想起来,此人就是几年前说周说秦那个游士,鬼谷子高足呢。天子赐王车,还拒绝秦国上卿高爵,名噪时呢,只是,不知后来为何沉寂?”
“噢?好呵!”奉阳君笑:“如此名士,求之不得。见!”
“主君且慢。”李家老低声道:“容老臣探听明白,以防背后黄雀。”
“也好。弄清他究竟真心投奔,还是别有他图?”
“老臣明白。”圆圆李家老阵风似随着雾气去。
邯郸是苏秦第个目标。
方今天下,对秦国仇恨最深莫过于魏楚赵韩四国。魏国是秦国百年夙敌,楚国近年来受秦国欺侮最甚,韩国直接被秦国夺去宜阳铁山,赵国丢晋阳之后,便成为眼下受秦国威慑最为严重中原国家。要在反秦大计上做文章,就要从这四国之中选择个入手。苏秦做反复权衡,魏国实力最强,但魏惠王君臣消沉颓废,想要他出头挑起反秦重担很难;楚国偏远,素来对中原狐疑,虽可能成为反秦主力,但却不适合做发起国;韩国太小,但有风吹草动都可能被秦国扼杀在摇篮。只有这个赵国,国力居中,民风剽悍善战,在中原六大战国中影响力仅仅次于魏齐两国。更重要是,赵国在列国冲突中素来敢作敢当,国策比较稳定;前代赵成侯与目下赵肃侯都算得明智君主,善于决断权衡。凡此种种,都使苏秦毫不犹豫直奔赵国。
路北上,苏秦对赵国朝局已经若指掌,便决意先行说动奉阳君,然后晋见国君。听说奉阳君有早起理政习惯,他便赶在大清早前来晋见。见那个圆呼呼满脸堆笑家老,苏秦便知这是个“人猫”,便很自然向铜箱中丢进三个有天子铭文“洛阳王金”。家老立即对他肃然起敬,安排好他在暖房等候,便匆匆进去禀报。
过得片刻,家老满脸堆笑碎步出来:“先生,奉阳君紧急奉诏,进宫去,特意转告先生,请先生明日晚上前来赐教。老朽当真惭愧也。”“家老言重。苏秦明晚再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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