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明鉴:齐魏燕三王薨去,楚威王与赵侯又骤然患病,苏秦恐合纵有流
,合纵可成,功业可建;否则便是合纵效尤,功业流水,自己将永远成为天下嘲笑人物。苏秦秉性特长,正在于他柔韧强毅。他在奔赴大梁途中,已经接到楚国赵国紧急书简,但仍然风风火火赶赴大梁。
魏无忌正在忙碌国丧,听得苏秦到来,便立即赶回府中。两人秘密商议个时辰,苏秦便连夜赴魏王灵堂祭奠。遵照传统丧礼,太子魏嗣只得在灵堂旁偏殿会见苏秦,对推迟会盟表示深深歉意,反复申明自己大孝之心。“敢问太子,何谓大孝?”
“恪守古礼:麻衣重孝,守陵三载,是为大孝。”
“敢问太子,古往今来,可有位国君做到麻衣重孝守陵三载?”
魏嗣愣怔半日:“以先生之见,何谓大孝?”这位太子本是个心无定见之人,被些心腹谋士说动,决意以大孝彰显名节而在天下立格,使朝野景仰,不想苏秦问,便立即没主意。
苏秦从容道:“大孝者:明大义,守君道,彰社稷,强国家也。”见魏嗣依然愣怔懵懂,苏秦坦率庄重道:“目下天下动荡,强秦虎视在侧,大义之所,在于邦国安危,社稷存亡;君道之要,在于外却强敌,内安朝野。惟其如此,可使泉下之先人瞑目,可使新君之功业大显。否则,国家破,庶民散,纵有麻衣守陵,却何以为孝?”
魏嗣沉默片刻,起身躬到底:“先生之言,当头棒喝也。魏嗣决意跟从先生,如期会盟,建功立业,以慰父王泉下之灵。”苏秦也是大拜还礼:“国无主则乱,太子当立即除服即位,称王建制。月半之后,虎牢关再会。”魏嗣大是振作,提出让无忌随同苏秦前往筹划。苏秦却执意要魏无忌留下,辅佐太子安定朝局。魏嗣感动得涕泪唏嘘,直将苏秦送出王宫之外,又叮嘱魏无忌郊送十里方罢。苏秦本来很想有魏无忌这样个帮手,但又怕魏嗣中途再变,便只有让魏无忌留下督促魏嗣。魏无忌也明白苏秦心意,依依不舍将苏秦送到十里亭下,对苏秦说赵国许多宫廷内情,方才看着苏秦上马去。及至苏秦马不停蹄赶到邯郸,赵胜早在等候。稍做计议,赵胜立即带领苏秦去见主政太子赵雍。赵肃侯操劳成疾,近日突发腿疾,竟然卧榻不起,事属突然,赵雍与赵胜竟是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对君父说起合纵紧急?苏秦见赵雍赵胜兄弟依然如故,便知赵国并无国策变化之忧,也就放下心来。三人通气之后,苏秦便入宫求见赵侯。
肃侯赵语虽然在位已经二十四年,却是五十岁刚刚出头,正在盛年之期。但这赵语少年时多有坎坷,三次受伤,便患莫名暗疾,加之即位后昼夜操劳,腿疾发作后,便只有卧榻长眠。苏秦见到赵肃侯时,他正在卧榻上听人读简,小小寝宫中弥漫着浓浓草药气息。从帷幕外望去,卧榻上赵肃侯满头白发枯瘦如柴,副英雄暮年悲凉气象,蓦然之间,苏秦想起白发苍苍齐威王最后时刻,不禁感慨万端,双眼模糊起来。
“帐外,可是苏秦先生?”赵肃侯声音虽弱,却是耳聪目明,神志清醒。“苏秦参见赵侯。”
“先生远来,莫非合纵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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