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孤虽是执法老吏,却也是生平第遭儿遇到这匪夷所思“祝寿案”!涉案者都是勤劳朴实良民,即或背后有官吏操纵指使,可也全都是县令县吏。潼孤之难,倒不在无法定罪量刑,而在于牵扯官吏庶民太多,范围之大,几乎就是大半个秦国!虽然说他也亲身经历商君次斩
之法,便有骨鲠之臣,天兴大秦,岂有他哉!”便立即与樗里疾来到国政厅,也就是寻常说相府正堂。
等闲时分,*员来丞相府接受政务指令,都是樗里疾单独处置。则是樗里疾本来就直主持内政,国务娴熟,文武皆通,除事后归总禀报张仪,基本上无须张仪操心。二则便是秦国法制完备,凡事皆有法度可依,依法出令,大体上也无须张仪出面。三则便是张仪领开府丞相之职,但其谋事重点却在秦国外事,也就是全力与合纵周旋,内事尽可能交给樗里疾去做。这是秦惠王与张仪樗里疾在开府拜相之日,便心照不宣君臣默契,倒是丝毫没有削弱张仪权力意味。今日遇见潼孤这等毫无通权达变执法老臣,张仪樗里疾也就只有破例以全套法式对待。
过程倒是很简单。张仪居中坐,樗里疾右手下坐,站在厅中长史便声高宣:“请命*员入堂——!”潼孤进得大厅躬:“廷尉潼孤奉召领命,参见丞相,参见右丞相。”便肃然挺身站在当厅。张仪悠然道:“廷尉潼孤:国发重案,事涉王室,命尔依法办理此案,受右丞相樗里疾督察。”长史便将写着命令、盖着丞相大印方羊皮纸双手呈给潼孤,潼孤接过,拱手高声道:“廷尉潼孤领命,请右丞相督察令。”樗里疾正色道:“本大臣依法督察,廷尉潼孤须得在三日内,查清此案来龙去脉,报请丞相、秦王,会同朝臣裁决。”潼孤高声答道:“潼孤领命。潼孤告辞。”便迈着赳赳大步出厅去。
樗里疾憋不住,便嘿嘿笑:“少梁县令是头老狐,却碰在口老铁刀上。”
“飓风起于青萍之末。看,这股斜风不可能是少梁家。”
樗里疾怔,随即恍然道:“也是,得赶快访查番。”
话音方落,书吏匆匆进门:“禀报丞相:又有六个县农夫们来献寿牛寿羊,听说右丞相在宫门拘押少梁人众,他们都将牛羊赶到南市去。”
张仪看看樗里疾没有说话,樗里疾脸色顿时黑下来,霍然起身,急晃着鸭步走。
三天之中,廷尉府片忙碌,飞骑如穿梭般进出,风灯竟是彻夜通明。老潼孤先前以为:此案虽是生平未闻特异案,案情却是简单,只须将献寿牛少梁县查清即可结。不成想入手竟是大大麻烦。且不说寿牛之外又来寿羊寿鸡寿猪,更麻烦是发案范围从个少梁县变成八个县!除偏远陇西、北地、上郡、商於,秦中腹心地带大县,几乎全部都包进来。献寿礼者都是朴实木讷农夫,数百人被拘押在城外军营更是件棘手事儿。时近夏忙,这些人都是村中有资望耕稼能手与族中长老,如今非但不能领赏赶回,反而被当成人犯关押,日夜大呼冤枉,连整个关中都人心惶惶起来。
秦惠王闻报,气恼得摔碎好几个陶瓶,却也是无可奈何,只有连连催促樗里疾与潼孤尽速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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