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信君此话怎讲?”
苏秦压低声音:“两三年内,燕国必有不测风云。苏秦欲为燕国谋求个可靠盟邦,必要时辅助燕国消弭内患。燕国情势,木已成舟,无力自救。若无外力,燕国只怕要社稷变色。”姬哙沉默良久,竟是声长长叹息:“社稷兴亡,天意原是难测啊。武信君克尽人事,姬氏王族当铭刻在心,纵然无果,也无须上心。燕国自周武王始封诸侯,脉相传六百余年,也知足。有人要燕国,便给他又何妨?这寡淡国王,姬哙也做够……”
力量——土地、民众、财货与军队,必须象屈原象栎阳公主那样,敢于以武力相向!虽则答案如此简单,可苏秦最终还是认为自己做不到,即或让岁月倒退回去重来遍,自己也还是如今自己,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命数,也许是秉性,总是他无法接受实力碰撞中那些龌龊,无法让自己屈从于血腥交易之中,无法让自己灵魂依附于种强大黑暗。从这个意义上说,苏代比他强。苏代敢于跳进漩涡,敢于从实际利害决断自己何去何从,敢于为自己争取实力根基,而不是象他那样,将名士风骨永远看做第位人生准则。强求苏代如苏秦,岂非与强求苏秦如苏代般荒谬?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苏秦到浴房浇通冷水,擦干身子换上干爽夹衣,顿时觉得轻松惬意,直压在心头忧郁烦乱竟烟云般消散。他吩咐总管家老关闭府门谢绝见客,便进书房,直到入夜掌灯,苏秦还没有走出书房。
过得些日子,燕国风平浪静,这天清晨,苏秦亲自驾车进王宫。
姬哙虽然做燕王,可是却没有个大臣来见他议政,竟是清闲得无所事事。正觉无聊之时,住在燕山别宫栎阳公主却给他派来两个侍女,还带给他封书简,简上只有十二个字——王与太子,勤修剑术,以防不测!姬哙左右无事,便常常跟着这两个侍女练剑。太子姬平少年心性,剑术兴趣极为浓厚,不用姬哙叮嘱,便天天来跟两个女剑士玩剑,有时候还要在月光下玩练,仿佛永远没个尽头。
这天早晨,姬哙正坐在草地上看太子姬平与侍女比剑,老内侍罕见匆匆走过来:“禀报王:武信君苏秦求见。”姬哙高兴站起来:“武信君来?快,请他进来。”说着便向水池边茅亭走去:“来人!快上燕山羊汤!”
苏秦来,却是身布衣散发无冠。姬哙老远便迎上去:“哎呀武信君,山人隐士般,当真洒脱!”说话间便拉住苏秦:“如何老是不来,闷死。快来坐,这是专门为你上羊汤,先喝暖和暖和!”苏秦笑着躬:“谢过燕王。”也没有推辞,便喝鼎浓浓白亮燕山羊汤,额头上顿时渗出片细汗。燕王叹息声道:“武信君啊,这国王当着实在寡淡啊。”苏秦悠然笑:“上天衡平也,既握天下公器,便要舍弃自由之身,若要率性而为,便不能握天下公器,难得两全。”
“还是武信君好啊,永远都是游遍天下快意生涯。”
“臣启王:苏秦正是来辞行。”
“辞行?”燕王姬哙惊讶:“武信君要抛下燕国不管?”
“非也,臣离开燕国,恰恰是为燕国之长远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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