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为何?”孟尝君大是惊讶。
蔺且笑道:“老师根本不看重文章,走到那里心血来潮,便写下篇。有刻在树干上,有写在山石上,有还写在陶盆上,有还不知道写在哪里?每日都要在山里搜索,有些还没有抄完,字迹便看不清楚……”
“吔——!这里有字!”在旁边转悠绯云突然惊讶叫起来。
几人过去看,只见片半枯竹竿上竟刻划着个个清晰字迹!蔺且笑道:“这是师母病重期间,老师不能走远,每日在这里转悠刻下。”孟尝君不禁顺着竹竿边走边念道:“世之所贵道者,书也。书不过语,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之所随,不可以言传也。而世却贵言传书。世虽贵书,犹不足贵也,为其贵非其贵也……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悲夫,世人岂识之哉……”念着念着,孟尝君竟打住。
“噢呀岂有此理?没有书,哪里便有学问?”
静长眠裸身女子。布衣人在随风飘散烟火前默默伫立着,既没有哭声,也没有笑声,直到熊熊火焰化成淡淡青烟。
“吔——!他竟烧夫人……”绯云惊骇得个激灵。
张仪低声道:“这叫火葬,墨子大师便是如此升天。”
“噢呀孟尝君,”春申君低声惊呼:“他要走?你看!”
只见布衣人从茅屋里走出来,背上个青布包袱,手中支碧绿竹杖。火堆旁年轻人笑着跪在布衣人面前:“老师,你真要个人走?”布衣人笑道:“蔺且啊,你有你该做事,何执于行迹之间也?”年轻人笑道:“老师,你就不怕蔺且再来追你?”布衣人笑道:“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吾却何以知之?”年轻人便恭恭敬敬扑地拜三拜,声音却哽咽起来:“老师,保重。”
张仪却笑:“庄子本意,看却在这几个字:书不如思贵,意不可言传。说到底,是让人多思深思,切莫草草立言。”
蔺且笑道:“先生果然智者,老师也是如此说。”
孟尝君大笑:“蔺且啊,等与这位智者,今日便住在这里如何?”
“自然好!”蔺且高兴笑:“诸位稍待
布衣人大笑而去,路吟哦随风传来:“风起北方,在上彷徨,天其运乎,六极五常……”
“噢呀孟尝君,去追他回来!”春申君大步疾走,便去追那布衣人。
茅屋前年轻人却拦在当面,拭着泪眼笑道:“春申君,无用,老师心早就走。”春申君怔怔站住,顿足长叹声,对着山道长长呼喊:“庄周兄——!们等你——!”
谷风习习,阵笑声在空山中荡开,终是渐去渐远。
张仪直默然伫立着,心底里竟是片空白。孟尝君笑道:“张兄啊,去看看蔺且吧,庄子连他这个唯学生都丢下。”来到茅屋前,年轻人苦笑道:“孟尝君,还是没有留住老师。”孟尝君喟然叹:“蔺且啊,先生走,你到稷下学宫去吧。”蔺且摇摇头:“不,要整理老师文稿。”春申君笑道:“噢呀蔺且,你可真糊涂。孟尝君请你去稷下学宫,为就是让你无衣食之忧,更好整理文稿。”蔺且笑道:“离开这蒙山逍遥峰,便没有老师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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