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无妨,原是老夫吞吞吐吐。”樗里疾笃笃点着竹杖,“这难,便难在为将用兵才智。军兵少,又分两路,原是场长途奔袭大战。此等战法,须得为将者大智机变,多方示伪,用兵如神,方有奇效。否则,便是身陷泥潭不能自拔。当年司马错最擅此等奇兵奔袭,使秦国十万兵力直是做成三四十万威力。老夫虽也知兵,却从来不敢打这等奔袭战。此中之难,非兵家良将,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老樗里疾竟是长长叹息声,显然,是对长途奔袭战有着切肤之痛。
“你是说,白起不堪大任?”魏冄竟有些不高兴。
“嘿嘿,非也。”樗里疾眯着细长三角眼,“老夫只是说,河外大战是连阵决战,白起之才已经是天下皆知。然则奇兵奔袭,白起却是没有阅历。老夫提醒而已。白起初次奇袭,不收成效不打紧,只要能震慑楚魏,且安然撤兵,白起便是天下名将。赵国名将廉颇,还不只是善于御敌于坚城之下,打防守战而已?甚仗都能出神,那便是吴起再生。嘿嘿,老夫话多,聒噪。”
秦昭王目光闪突然问:
还是那句话,包后!”宣太后笑道:“不晓得打仗,白起说行,看便行。放开手脚去打,败也没甚要紧。秦王说呢?”秦昭王知道母后在大事上总是要他说话,全他秦王决断之名义,便也断然拍案:“那便打!还是白起打仗,丞相坐镇后援。”
正在此时,书房门口传来阵嘿嘿嘿笑声与竹杖点地笃笃声,紧跟着便是老内侍那尖锐长宣:“右丞相樗里疾晋见——”这也是秦宫法度:重臣进宫,内侍只宣不禀,实际便是许可径直进入,只是要对国君事先打个招呼罢。
随着内侍宣声,宣太后已经站起来笑呵呵地迎到廊下:“老丞相也真是,每次会商都召你不来,今日没召,你却倒来,成心给难堪不是?”便听樗里疾嘿嘿笑道:“太后秦王召不召,管不来。只要走得动,便要来。”说着便笃笃笃地摇进来。书房中君臣三人也齐站起,秦昭王便笑着上去扶樗里疾入座,魏冄却是拱手算是见过,只有白起肃然躬:“参见老丞相。”樗里疾雪白头颅转圈:“嘿嘿,君臣文武,四方齐备。老夫撑持不住,只说件事便走。”
“既来,撑不住也得撑住。”宣太后就近坐在樗里疾身边笑着,“老眼看远。你先听听他们几个谋划,掂量掂量。”便对白起眼神示意,“白起,你给老丞相说说。”
“嗨!”白起如在军中般挺身应命,便将目下各国大势与自己分兵攻击楚魏谋划说遍,末慨然拱手:“老丞相文武兼备,当年纵横捭阖于六国,白起敢请教诲!”
“嘿嘿,老夫最是烦为人师。”樗里疾笃笃点着竹杖,“不过嘛,这个谋划实在是好,大胆出奇,人神难料也。”
“倒是好在何处?”宣太后笑问。
“嘿嘿,江汉河内,魏楚灯下黑。谋划选地之妙,魏楚断难预料也。”樗里疾却又飞快地眨巴阵三角眼,“然则,此战却有难……”便打住不说。
魏冄先急:“谋国为上,老丞相何须吞吞吐吐?”
“这叫甚话?”宣太后便有些不悦,“听老丞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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