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便走!何须借口?”孟尝君勃然大怒,却又骤然大笑,“上天罚滥交,田文何须怨天尤人?”转身大喝声,“家老!高车骏马,黄金百镒,送冯驩出门!”
“谢过主君。”冯驩深深躬,竟是头也不回去。
孟尝君站在湖边发呆,颗心竟是秋日湖水般冰凉空旷。自从承袭家族嫡系,多少年来,孟尝君府邸都是门庭若市声威赫赫,那三千门客更是令天下权臣垂涎,也更是他田文骄傲——孟尝君待士诚信,得门客三千,生死追随。不想朝罢相,却恰恰是这信誓旦旦三千门客走得最快,半日之间,门客院竟是空空如也。连以忠诚能事而在诸侯之间颇有声望冯驩也走,人心之险恶叵
文!待本王灭六国,便在庆典杀你!”此时正逢御史从与大殿相连官署快步走来,齐湣王迎面便是声高喝:“御史!立即宣召上将军田轸!”御史显然是想向国君禀报急务,却硬是被面目狰狞齐湣王吓得迭连声地答应着去。
片刻之后,田轸大步匆匆地来。齐湣王不待田轸行礼参见,大袖挥便急迫开口:“立即下诏国中:再次征发二十万丁壮,个月内成军!再加田税两成、市易税五成!明日便开始征收!”
田轸大是惊讶,且不说这诏令已经使他心惊肉跳,更令他不可思议是,此等军政国务历来都是丞相府办理,如何今日却要他这个只管打仗上将军来办?本想劝谏番,但看齐湣王气色,田轸便只拱手:“是!臣这便去知会丞相府。”齐湣王冷冷道:“不用,丞相已经被本王罢黜。”田轸顿时愕然,竟钉在当场不知所措。齐湣王便突然盯住田轸,阴声冷笑道:“如何?莫非上将军心有旁骛?”田轸素来畏惧这个无常君主,听他那咝咝喘息,便大觉惊悚,连忙深深躬:“田轸不敢。”齐湣王嘴角抽搐,突兀便是声色俱厉:“误统霸业,九族无赦!”
“谨遵王命!”田轸竟是突然振作,声答应,便赳赳去。
回到上将军府,田轸便让班司马与文吏立即出令:临淄大市自明日起增税五成!又派出队快马斥候改做王命特使,飞赴三十余县、七十余城宣布王命:着即按照数目征发丁壮、增收田税!上将军府顿时便紧张忙碌起来,车马吏员川流不息,竟是门庭若市。田轸却将自己关在书房,任谁也不见。暮色时分,辆四面垂帘缁车出上将军府后门,路只走僻静无人小街,曲曲折折便向丞相府飞驰而来。
却说孟尝君踽踽回到府中,便立即吩咐掌书归总典籍交割政务,自己却驾着叶小舟在后园湖中飘荡。及至夕阳西下,孟尝君才猛然想起件大事,连忙弃舟上岸,恰遇冯驩对面匆匆走来,便是声急迫吩咐:“立即到门客院,有大事要说!”
“主君不用去。”冯驩低声道:“门客们十有八九都走。”
“如何如何?”孟尝君大是惊愕,“三千门客,十有八九都走?”
“还留下二十多个,都是被仇家追杀大盗,无处可去。”
孟尝君时愣怔,突然哈哈大笑不止!那笑声,却是比哭声还悲凉。冯驩低声道:“主君须善自珍重,毋得悲伤。请借高车辆,冯驩试为君谋,复相位增封地亦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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