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量详实证据,证实蜀地十余年来穷乱不堪危局,秦昭王才真正地勃然大怒。嬴煇不堪!竖子该杀也!盛怒之下,他当即密令驻守汉水大将桓龁率军万直下蜀中,“请回”嬴煇明正典刑。谁料兵马方入蜀地,蜀人便大起风声,说蜀侯贡品被养母下毒,蜀侯只有起兵杀回咸阳,肃清宫廷大患!桓龁率军兼程疾进,抵达蜀中,乌合之众叛军哄而散,嬴煇也畏罪自裁。当那颗淤血人头摆在案头时,秦昭王感到天旋地转,顿时便昏厥过去。
半月卧榻,秦昭王愈发坚定彻底治蜀主张。仔细想来,嬴煇固然有罪,可要说蜀地穷困是嬴煇人之失也未免牵强。六十年直如此,嬴煇并未改弦更张,纵然浮躁添乱,穷乱根基却远非自他酿成。若不彻底治蜀,这方山水便将永远成为秦国巨大乱源,不说饥民流窜,仅是长驻支大军,便是不堪重负,如此下去,秦国何安?要在中原逐鹿,更是白日做梦也。
噫!这是何人上书?秦昭王白眉突然耸,哗啦声摊开竹简,题头大字赫然入目——治蜀方略书!愣怔有顷,秦昭王迫不及待地眼扫到书简卷末,却是“儿臣嬴柱顿首”几个字。揉揉老眼再看遍,还是嬴柱,没错。秦昭王惊喜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嬴柱虽有长进,然素来不学无术,唯求明哲保身,能有甚个治蜀长策?还不是被自己逼得急,便来虚应故事。然则,嬴柱毕竟还是太子,且看看他如何说法再做道理。
看得两行,秦昭王精神便是振,说得不错!再看下去,竟被书简深深吸引:
治蜀方略书
臣奉王命应对蜀策:蜀地原本富庶山川,然入秦六十年而贫瘠生乱,非蜀人之过也,皆国府之失也!国府治蜀之失者三:其,王族领蜀自治,几与封地无异,国府法令无以直达民治,反酿王族祸乱之源;其二,蜀道艰难僻远,关山重重,消息闭锁,财货难通,几同海外之邦,无以体流通;其三,蜀地平川沃野,号为绿海,然水患频仍,庶民无积年衣食,常陷饥谨荒年,但有变故,不乱奈何?更兼封君唯求坐镇之权,无视庶民忧患,不思为国开源,蜀地便成累赘重负矣!臣尝闻昔年司马错取蜀功成,惠文王曾言:得蜀易,治蜀难。得蜀地六十年而未大治,不亦明哉!惟其如此,臣斗胆直陈治蜀方略:力行郡县,大开蜀道,根治水患。此三策若行,蜀地必得大治也!王若纳臣之言,臣当举人入蜀治水,以解庶民倒悬。儿臣嬴柱顿首。
“来人!”秦昭王啪地拍书案,“宣安国君即刻进宫。”
待给事中匆匆出去传令,秦昭王又埋首书案,再三咀嚼,竟觉得嬴柱这治蜀书直是洞若观火,道理说得彻里彻外地明白,方略又能扎扎实实地推行,无大言虚文,无掩饰造作,分明个医国名士。怪亦哉!这是嬴柱?这是那个只知唯唯保身而对国事退避三舍王子安国君?这是那个孱弱多病深居简出始终不被自己看好太子?莫非此子大器晚成,这几年修习得道?又莫非此子遇到高人,竟至点石成金?时间思绪纷繁,秦昭王竟罕见地在书房大厅转悠起来。
“父王离榻举步,儿臣欣慰之至。”
秦昭王转身笑道:“二子呵,快,进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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