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卷看大题,他便没兴致,卷卷撂将过去。目下最使他焦灼,便是治蜀无策。自惠王九年司马错出奇兵定巴蜀,至今已经六十年,秦国对巴蜀两地直都采取类似于封地王侯自治——派出两名王族大臣分别为蜀王巴王,再派出两名强干大臣分别为蜀相巴相,除不许成军,民政全部自治,基本上不向国府上缴赋税。后来,丞相甘茂担心巴蜀尾大不掉,奏请秦武王将巴蜀两君降格为侯爵,领地自治却没有任何改变。也就是说,秦国郡县制直没有推行于巴蜀。仅仅如此还则罢,要紧是,原指望这方富庶之地与关中起成为秦国金城天府,如今却成民不聊生频繁生乱危地!而这切,又恰恰都是在嬴煇骗局破解之后才真相大白。贡肉有毒,秦昭王还只是大生疑惑,派出嬴豹为特使彻查而已。及至查勘蜀地嬴摎秘密返回咸阳,带
尊。是故,江河不恶小谷之满己也,故能大。国士贤才,事无辞也,物无违也,故能为天下器。天地不昭昭,大水不潦潦,大火不燎燎,王德不尧尧者。千人之长者,其直如矢,其平如砥,不足以覆万物。是故,溪狭者速涸,流浅者速竭,硗确者其地不育。王者之能,不出宫中,则不能覆国矣!”
尾音长长甩,士仓目光便盯住嬴柱。嬴柱听得头汗水,茫然摇头道:“似懂非懂,还请先生详加拆解。”
“不学若此,难为哉!”士仓叹息声,枯树般指节将井台石叩得梆梆响,“这是《墨子》开宗明义第篇,名曰《亲士》,说得是正才大道。老夫方才所念,大要三层:其,为臣为子者,当以功业正道自立,而不能希图明君慈父垂怜自己,若是依靠垂怜赏赐而得高位,最终也将无所得。其二,要成正道,便得寻觅依靠有锋芒国士人才,虽然难以驾驭,然却是功业根基。其三最为要紧,说得是天地万物皆有瑕疵,并非总是昭昭荡荡,大水有阴沟,大火有烟瘴,王道有阴谋。身为冲要人物,既不能因诸般瑕疵而陷入宵小之道,唯以权术对国事,又不能如箭矢般笔直,磨刀石般平板。只有正道谋事,才能博大宏阔伸展自如,才能亲士成事。最后是句警语:但为王者,其才能若不能施展于王宫之外治国大道,功业威望便不能覆盖邦国,立身立国便是空谈!”
良久默然,满面通红嬴柱喟然声长叹:“先生之言,再造之恩,嬴柱没齿不忘也!”
士仓狡黠地呵呵笑:“安国君,可知范雎对君之考语?”见嬴柱愕然摇头,士仓字板念出,“精明无道,愚钝有明,学而能知,可教也。今夜谈,可知范叔之明矣!”嬴柱既惭愧又高兴,嘿嘿笑道:“若非应侯这考语,只怕先生不肯出山。”
“然也!”士仓得意地笑,“竖子可教,老夫便值。”
“只是,”嬴柱嗫嚅着,“这治蜀之策……”
“大道既立,对策何难?”士仓枯树般大手挥,“走,老夫让你看样物事!”说罢霍然离席,大步噔噔便进茅屋。嬴傒连忙扶起父亲跟进去,自己便石桩般守在茅屋门口。直到月落星稀雄鸡高唱,嬴柱父子方才离开茅屋庭院。
三、布衣水工震撼咸阳君
秦昭王终于缓过劲儿来,可以批阅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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