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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合纵回光(6 / 54)

秦周人”身份标记。

新朝料民,原不意外。然周人心中“料民”,只是各族族长将人丁数目开列上报官府,官府统计登录而已,与寻常国人并无干系。谁知这秦法却是大大不然,料民黑衣吏亲自登门入户,举家无论男女老幼都要被他登录到官册上。仅仅如此还则罢,最令周人不可忍受是,所有十六岁以上成年人丁,都要在特定期限内亲自到县令官署制书“照身”!所谓照身,便是方打磨光洁竹片或木板,上端事先已经烙好官印徽记,并已刻就“秦周人”三个大字,最下端则是“某县”与天干地支组合编号,譬如“平阴甲申号”等等;而后,由黑衣吏当场确认来人与上门登录官册相符合,便在竹片木板上刻下各人姓名,画上各人头像,或径直写上诸如“长大肥黑”之类本人长相特征,如此切就绪。黑衣吏宣明:但凡出门,“照身”必得悬于胸前,以便关隘客栈查核;若无“照身”,客栈不能投宿,关隘不能放行,总之是寸步难行!

周人拿着这方竹片木板,人人吃苍蝇般呕心。在周人久远传统中,只有奴隶与牲畜两样物事上官市交易,才在该物事鲜明处挂上方竹木,大字标明男女公母岁齿重量以方便成交。如今胸前挂上如此方竹牌,岂非与奴隶牲畜般无二!甚叫身份标记?玉佩、剑格、族徽、车徽马具、服饰刺绣图样等等,那才是身份贵贱之标识!如此劳什子公然于大庭广众之下晃荡胸前,分明秦国羞辱周人也!愤愤然归愤愤然,面对秦国官吏丝不苟,秦军甲士片肃杀,老周人打掉牙肚里吞,总算生生忍住

第二件难堪事,便是民无贵贱皆服徭役。

周人入秦,原本贵贱身份便如过眼云烟,除东周君与原先班老孤臣保留着自己爵号,其余“国人”律都成“秦周人”。除非重新立功得秦国爵位,所有“秦周人”都只是秦国庶民百姓,没有任何特权。战国多事,国忙民忙。除该当耕耘劳作,庶民经常性义务便是两种徭役:其是开通沟洫疏浚河道修葺城堡要塞等邦国工程,其二是为大军充当辎重营脚夫或各种工匠。大体论之,秦统六国之前,各国徭役都是后者居多。秦赵长平大战,秦昭襄王亲赴河内,征发所有十五岁以上男子悉数入军,大数在百万上下,便是场规模最大战事徭役征发。秦国奖励耕战,这个“战”字便包括战场徭役。也就是说,民服战场徭役有功,与军功同赏!秦国多战,本土老秦人尚不能例外除役,正当中原冲要而临近战场“秦周人”如何能免却徭役?

然在周人传统中,国人是没有徭役。当然,国人没有徭役不等于周王朝没有工程战事征发。所不同者,周人之徭役都由“家臣”(奴隶)充当,国人则只做战车甲士、带剑骑士、重甲步卒等荣耀武士,而奴隶则是没有资格充当此类武士。惟其如此,但有徭役征发,都是各部族、家族依据国府指定人数派出自家庄园奴隶承担,无论工程劳役还是军中劳役,皆算做主人赋额。后来,周人奴隶渐渐逃亡得所剩无几,周室几乎是无仗可打无工程可开,极少量修葺城堡宫室类徭役,便依然由寥落国府官奴与大家族奴隶支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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