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吕不韦面红过耳低声呵斥
阵,待真正清楚局势要害时再谋如何应对,目下惟需上心者,便是绝不能再接近母后,以防她等有杀心……心念方生,“秦王死”三字竟如轰雷击顶般陡然闪现在心田,心下顿时雪亮——是也,嬴政不死,孽子何以为秦王?嬴政尚未亲政而言其死,能是如何谋划?!
嬴政突兀个激灵,竟不由自主地软在池畔。直到小赵高来将他扶进王城寝宫,嬴政依旧是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小赵高连忙要去召太医,嬴政却摇摇手低声道:“不要太医,去寻蒙恬,快!”
正午,王城官吏进出最稀疏时分。小赵高驾着秦王缁车辚辚入宫,在大树浓荫东偏殿外掠而过便消失。扮做内侍模样蒙恬脚步匆匆地进殿廊,廊下个老内侍立即将他领进秦王书房后密室。直到入夜,蒙恬才又钻进缁车辚辚去。
便在嬴政开始谋划自保时刻,五月大忙来临。在重农尚战秦国,五月是雷打不动督农之季,非但郡县官吏全部出动到村社激励督导排解急难,便是国府相关官署吏员也飞马各郡县督察农时,若有郡县不能解决急务便飞报国府定夺。咸阳丞相府则是昼夜当值,时刻通联各官署,全力调遣各种力量确保夏收夏种。这是秦国久远传统,虽为大国,亦丝毫无变。文信侯吕不韦非但下令丞相府吏员依法度当值,而且下令门客院休农月,全部三千门客皆下关中村社督农视农。嬴政自然也遵从惯例,知会仲父后便带着王绾、赵高与几个武士到关中视察农事去。
旬日之间,嬴政行方到骊山,便接到丞相府特使急报:太后有特急诏书,命秦王还都与文信侯同奉诏。思忖片刻,嬴政对特使笑道:“目下举国农忙,有事仲父知会便,何须还都也。”特使还要说话,嬴政摆手道:“这秦王尚未亲政,素来不接诏书,只事后披阅。此乃法度,特使回去复命便是。”于是,特使只有怏怏去。
不想便在次日午后,吕不韦却亲自飞车到骊山。嬴政与随从们正在帮农夫们装车运麦,见官道车骑烟尘是文信侯旗号,不禁大感意外。及至擦拭着汗水匆匆来到道边林下,吕不韦车骑堪堪飞到。嬴政正要行礼,吕不韦却步下车扶住他:“秦王已经长成,无须再行这少年之礼。”说罢拉住嬴政便到树下,将身后书吏手中铜匣捧过来,“太后两道特急诏书,老臣呈王披阅。”嬴政默默打开铜匣,展开第道诏书:给事中嫪毐忠勤王事,封长信侯,秦王得称假父,封地山阳城连带周边六万户!第二道诏书是:自且月起,长信候以假父之尊代太后秉政,与文信侯吕不韦同理国事!
“秦王以为如何?”吕不韦淡淡问句。
“仲父以为如何?”嬴政也淡淡问句。
“秦王有所不知也!”吕不韦慨然叹息声,“以大臣摄政成例,爵高者为首为主。大臣如此,更何况太后摄政也。太后昔年不问国政,老臣尚可勉力周旋。太后但要摄政,老臣也是无可奈何矣!今日之势,太后分明是要将自己摄政权力交于嫪毐。此等变局,老臣始料未及也!如之奈何?”
良久默然,嬴政突兀道:“仲父当初何不与母后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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