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秦王,蜂準,长目,摯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如此君王,斯兄何奉若神明?”
“缭兄何其健忘,此话十年前说过次也!”
“此说非说。人云乃相学大师唐举之说。”
“任谁也是邪说!山东流言,假唐举之名而已。”
“阴阳家如此说,总归不是空穴来风。”
实在有些意外。本心而言,李斯早该举荐尉缭子,使秦国设法搜寻这个大才。可李斯心中尉缭子,始终是个刚硬反秦六国合纵派,不可能入秦效力。当年两人初交论天下,尉缭子将秦国看作天下大害,认为只有六国合纵最终灭秦才是天下出路。如此之人,何能入秦?纵然在蒙武举荐之后,李斯心下仍在疑惑蒙武秘密消息。在关外大营,蒙武又快马密报,说尉缭子已经进入函谷关。李斯大是惊喜,当时禀报秦王,君臣立即兼程赶回咸阳。可是,旬日过去,尉缭子还是没有踪迹,李斯又把持不准——当年尉缭子是决然反秦合纵派,十年之后,尉缭子会以秦国为出路?
月下竹林旁,李斯与尉缭子正在对坐畅饮。
兰陵酒依然如故,那是李斯迎接家室时楚国故吏着意送车五十年老酒,开坛便引得尉缭子耸着鼻头连声赞叹。菜却是色秦式:炖肥羊、蒸方肉、藿菜羹、厚锅盔等等满当当大案。尉缭子直呼秦人本色实在,甚话没说,与李斯先干三大碗兰陵老酒。撂下大碗,李斯这才笑问句:“缭兄神龙见首不见尾,多年何处去?”尉缭子慨然叹:“天下虽大,立锥难觅,离群索居而已!”李斯奋然拍案:“缭兄大才,何出此言?来秦便是正途!”尉缭子淡淡笑却转话题:“斯兄,还记当年那卷简册否?”李斯大笑道:“你因简册而遇合,刻刻在心耳!”尉缭子道:“十年之期,它终究编修成型。”李斯大是惊喜:“如此说来,天下又有部兵法大作问世!来,贺缭兄大功,干!”两人干罢,李斯又道:“缭兄兵书既成,以何命名?”尉缭子笑道:“就以世风,算是《尉缭子》便。这部兵法起于先祖,改于大父,再改于父亲。,又加进数十年以来用兵新论,算是四代人完成这部兵法。”李斯不禁感慨中来:“人言将不过三代。缭氏四世国尉,又成不世兵法,以至人忘其姓氏而以官位为其姓氏,天下绝无仅有也!”尉缭子哈哈大笑:“斯兄谐趣也!以官为姓,远古遗风而已,安敢以此为荣哉!”李斯笑得阵,突然转向方才被尉缭子绕开话题:“缭兄此次入秦,总非无端云游?”尉缭子没有正面可否,却道:“愿闻斯兄对秦国之评判。”
“民众日富,国力日强,统天下,根基已成!”
“当今秦王如何?”
“别十年,缭兄何陷荒诞不经之泥沼?”
“,可否见见这个秦王?”尉缭子颇显神秘地笑。
“缭兄也
“当今秦王,不世君主也!怀旷古雄心,秉天纵英明,惕厉奋发,坚刚严毅,胸襟博大。言以蔽之,当今秦王,必使秦国大出天下!”
“斯兄不觉言过其实?”
“不。只有不及。”李斯庄重肃然。
“闻秦王,与斯兄之说相去甚远矣!”
“愿闻缭兄之说。”李斯淡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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