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王贲奉命进
王城，被赵高直接领到凤台。
凤台，咸阳老秦人呼为凤凰台，是目下咸阳王城中最高
座台阁。究其源，本是秦穆公建在旧都雍城座台阁之名。穆公时，秦国有著名乐师萧史，管长箫常召来美丽白鹄与孔雀盘旋起舞。穆公有女，名弄玉，酷爱琴箫，也深深歆慕着萧史。穆公钟爱这个小女儿，遂筑座台阁，使弄玉萧史同居其上，终日琴箫唱和，引得孔雀白鹄盘旋不去，成为老秦地道令人心醉美景。数十年后，萧史弄玉不知所终，老秦人都说，这双玉人起乘着凤凰随风成仙去。秦人以孔雀为凤凰，又感念大争之世沉醉琴箫难得情怀，遂将此台呼为凤凰台。国府因俗，亦将此台定
卧，罪责在臣，安敢当君上自责也！”番寒暄，君臣进正厅落座。
“少将军不在府中？”不见王贲，李斯有些迷惑。
“小子！”王翦黑着脸，“另居，恨不能不是老夫生养也。”
“少将军不沾父荫，非不孝也，老将军怨气好没来由！”
李斯与王翦文武相知，直率句，君臣们不禁大笑起来，气氛顿见轻松。时茶来，饮得片刻，秦王直接说来意，征询王翦对楚国用兵方略。王翦说得很实在：“用兵之道，贵在因时因地。老臣久在燕赵，对楚用兵尚无认真思虑。就实而论，老臣唯明点：楚非寻常大国，非做举国决战之心，不能轻言灭之。”嬴政颇感意外，思忖道：“楚国长久疲弱，老将军何有举国决战之说？”王翦道：“楚虽疲弱，然年年有战，族族有兵。楚乃分治之国，非但世族封地有财有兵，即或百越部族，也是城邑林立互不统辖，几类殷商诸侯。如此，楚王纵成战俘，楚国亦未必告灭。此等大国，聚兵外战确实难而又难，然抵御灭国之灾，潜力却是极大。”
“噢？”李斯似乎有些惊讶。
“老将军之见，灭楚需兵力几何？”嬴政问到根底。
“举国之兵，六十万。”
良久，君臣没有个人说话。王翦说法与李信谋划差别太大，秦王与李斯实在不好贸然可否。默然阵，还是李斯笑道：“老将军尚无灭楚方略，口咬定六十万，未免唐突也。”王翦却脸正色道：“对楚之战，非对赵之战。秦赵经年厮杀，地熟人熟，自可预定方略。秦楚之间诸般差异极大，且从未有过大战，不预为踏勘而能有战法方略，老夫未尝闻也！六十万者，大局决断也。无大局之断，何得战场方略焉！”秦王点头道：“老将军说得也是，
等各自想想，来日朝会再议。”说罢离座，对王翦叮嘱番饮食起居上心抚慰之言，便告辞去。
回车途中，秦王直没有说话。车到王城南门，嬴政恍然醒悟，连催李斯回府歇息。李斯说要去王城值夜。嬴政却说夜半无大事，有蒙毅行，坚执教李斯回府去。李斯走，嬴政又催蒙毅走。蒙毅说甚不走，嬴政挥手径直进王书房。蒙毅在外署守候夜，眼睁睁看着秦王身影隔着空阔天井在窗棂白布上晃悠夜。期间，赵高悄悄摸到外署想问个究竟，瞄见是蒙毅值夜，又连忙悄无声息缩回去。天亮时分，赵高从王书房出来，交给蒙毅支秦王手书竹简，上面只有六个字——朝会中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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