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楚国多次鼓荡合纵,差强取代赵国领袖山东之位置。期间,楚国又曾几次对岭南吴越叛乱用兵,对秦也几次攻取多有小胜。故此,楚国军力显然强于齐国。若能聚全力战而下楚国,天下可安也!其时齐国偏安东海,不足虑也。所谓易断者,先伐楚,战安天下;先伐齐,两战安天下。此中利弊,不难权衡也。”
大殿中片肃静,李信等大将没有再度坚持己见而盘诘反驳,其余大臣将军们则将目光聚集在李斯身上。这种状态,相当于大臣将军们事实上认可尉缭对难易之说评判,只等李斯是否歧见,而后便是秦王最后决断。
“攻楚为先,臣亦赞同。”李斯兼掌朝会议程,直站在王台左下方比王台稍低比群臣座案区稍高司仪台上,空阔孤立,整个大殿都看得很清楚,略带楚语话音也分外清晰,“楚齐先后,不仅是难易之辨,而且是治情之辨。秦统天下,志在使中国划而治。而中国之广袤难治,泰半在南疆之地。南疆不治,中国不治。夫南疆者,淮水之南,江水之南二,五岭之南三,海天之南四。层层南进,万里之遥也。更兼山川险峻,阻隔重重,进军既难,划而治犹难。故此,先下楚地之好处,非但在先攻坚而弱者自破,更在为有效治民争得先机。如此,最后灭齐之日,楚国大局已经安定,天下划则大有可为也!李斯不谙军事方略,唯以政治补充。此,李斯赞同先下楚国之意也。”
大殿更安静,这是种蕴含着意外与惊讶默然。谁都知道,李斯是楚国上蔡人,对楚国所知之深自然远过秦国群臣。然,李斯之论却不就楚论楚,而是提出个秦国大臣将军们从来没有想过,至少没有自觉想过大论题:楚国治情对统天下具有独特意义,而这种独特意义,要靠军争大略去实现。对于尚武善战而思虑战事多从战场本身出发秦国文武,这无疑是个被长期忽视视角。举殿若有所思之时,大臣们都看到,秦王嬴政已经在轻轻点头。
“长史之言,未免夸大治楚之难!”片静默之中,又是李信站起来高声道,“楚国固然广袤,然其风华富庶之地始终在江淮之间。数十年间,楚国都城由郢寿北迁陈城,又由陈城南迁郢寿。楚国之民众、财富、军力,俱只在江北淮南之间。所谓江南,所谓岭南,尽皆荒僻不毛之地;南楚百越部族零散山居,各守城邑,全无聚集大军之力。军但下江淮之间,号令所指,莫不为治!何有‘划而治犹难’说?”
“号令所指,莫不为治。说得好!”老蒙武奋然拍案。
大臣将军们却再没有个人呼应。毕竟,李斯没有直接涉及军兵方略,至于楚国治情究竟如何,则不好贸然评判。李信激昂反驳,可能是对楚国知之甚多,而其他人则未必如此。更有诸多大臣将军认同李斯所言,对老将军蒙武赞叹自然不会做任何附和。时肃静,丞相王绾离座道:“老臣以为,齐楚先后之争,业已说得清楚。相关治情评判,宜下楚之后从容计较,此时不宜虚空论争。敢请君上,当断则断。”
“丞相言之有理。”
秦王嬴政拍王案,目光巡视大殿道,“齐楚先后,不必再论。先齐固然容易,先楚更利大局。本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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