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留意,这篇碣石门刻文中值得注意新提法是“德并诸侯”。与此相联,从上次大巡狩之罘刻石文、东观刻石文开始,帝国宣教中开始强调秦政德行。而在第次大巡狩刻石文中,功业叙述与新政内容叙述为主,正面强调皇帝之德者很是浅淡,琅邪刻石文仅云:“皇帝之德,存定四极。”显然,并没有将皇帝之德扩展到统之前。这次不同,将平定六国第次提为“德并诸侯”。这是个很大变化。当然,此前之罘山刻石文已经开始向彰显皇帝之德靠近,但尚不
与强大匈奴开战,时日越早,对秦军越是不利。若秦军主力旦战败,则复辟势力自可趁机大举起事。
以帝国第代君臣之雄才大略,不可能看不透如此浅薄伎俩,更不可能如《史记·集解》中东汉经学家郑玄所解释得那般荒唐:“胡,胡亥,秦二世名也。秦见图书,不知此为人名,反备北胡。”距始皇帝仅百年之遥司马迁,自然清楚这则谶言之实际所指,更不可能不知道秦二世之名,然却相对暖昧许多,只录谶言,而不直说因果关系,只在记载谶言之后说事实:“始皇乃使蒙恬发兵……”虽然,司马迁指向显然也与郑玄相同,然却硬是不明说。这里显然有两个原因:则是司马迁“信则存信,疑则存疑”相对严肃治史态度,自知此等说法荒诞不经,遂不予置评;二则是司马迁基于西汉时期之大势,对秦帝国历史只能是表面相对公正,而实则腹诽。此等堆积烟云录史笔法,笃信怪力乱神解说手法,是后世史家与注释家解读秦帝国历史两大基本弊端。唯其如此弊端丛生,遂使秦帝国种种历史真相澄清变得分外艰难。这是后话。
依据常理解析,嬴政皇帝与随行重臣成算在胸,根本不会为谶言所动。然在表面上,帝国君臣却向外界释放这则谶言,嬴政皇帝也正好以此谶言为白头北上巡边。这当如何解释?若果然如郑玄所言,看作帝国君臣愚昧不识天机,诚可笑也。显然,这是帝国君臣将计就计——你要出谶言,便正好借此反击胡人,做好这件最该做大事。
当然,嬴政皇帝在东部时日,也非全然耗费在求仙事上。毕竟,天下皆知嬴政皇帝勤政,若示形太过,则未免太假,总得有些许政事作为。于是,有嬴政皇帝对燕齐旧地迟滞工程有力督促。这便是坏城郭、决川防。碣石之地,正当旧燕赵齐三国拉锯地带,要塞林立,川防累累,相互攻防,相互淹决,堪称天下川防为害最烈之地。尽管此时中原川防已经顺利疏通,然此地却是迟滞许多。嬴政皇帝就此彻底解决,正好举两得。诸般工程雷厉风行地开始之后,随行群臣会商,又在巨大碣石门上刻下篇千古文字,说主要是帝国新政中民生工程,刻石文如下:
碣石门刻文
遂兴师旅,诛戮无道,为逆灭息。武殄,bao逆,文复无罪,庶心成服。
惠论功劳,赏及牛马,恩肥土域。皇帝奋威,德并诸侯,初泰平。
堕坏城郭,决通川防,夷去险阻。地势既定,黎庶无繇,天下成抚。
男乐其畴,女修其业,事各有序。惠被诸产,久并来田,莫不安所。
群臣诵烈,请刻此石,垂著仪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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