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十四郎这时面若冷铁,两眼望天。
海瑞徐步往前走去,站笼里双双眼睛都睁得大大,望着他。
又是两张见过面孔,是在漕运码头和齐大柱起拜见过他两个桑民,这时口中也横着勒条,目光中闪出求救欲望。
海瑞目光却出奇冷漠,走过只只站笼,走向衙门。
“哎!抓住!”身后起喊声。
“你!退后!”皮鞭抽向个人头。
“你!退不退!”皮鞭抽向另个人头。
“就是你!再挤,就锁你!”
人群又往后退些。
海瑞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不看四周人,稳步往前走着。
那队官紧张,大声喝道:“省里来人!挡住!都不许乱动!”
兵们便调转长枪,用枪柄那头杵前排人。
后排火铳手也高举着火铳,纷纷喝道:“后退!后退!”
前排人便往后退,无奈后面人更多,人群仍往前涌。
群衙役过来,手里捧着碗,碗里装着墨,用好大笔蘸墨往后排人群头上洒去。人群这才往后退去。
淳安县有史以来还没有驻过这多兵。全是省里调来,火把照耀下,盔甲行头刀枪火铳都闪闪发亮,把个县衙大坪四周都站满!
大坪正中围着旗杆用根根手臂粗长劈柴架成座柴山,下宽上窄,有丈多高!
柴山上端旗杆上背靠背捆着两个人。
——个是齐大柱。
——个就是臬司衙门大牢里那个井上十四郎。
海瑞停住,慢慢转过身去。
个老汉,就是马宁远马踏青苗时趴在田里那个老汉,刚挤出人群便被人群前围着兵士扭住,在那里挣扎着喊道:“冤枉!青天大老爷,们没有人通倭,全是冤枉!”
海瑞远远地望着他
突然,海瑞站住,目光望向数步外那座丈余高柴堆。
双眼睛在柴堆上闪着光直视着他!
海瑞也直视着这双眼睛,他认出,就是在杭州漕运码头自己放走那个齐大柱!
齐大柱口中这时横着根口勒,两端有绳绕向脑后紧紧绑着,只有目光中似有无数话说。
海瑞不再看他,把目光又移向和齐大柱绑在起那个倭寇。
北街两边人都被官兵逼压向临街店面,中间空出条通道。
海瑞牵着马在北街街面上出现。
他两侧和身后是那群省里官兵。
海瑞行走进大坪,人群又涌动起来。
洒墨也不管用,那些衙役是早准备好,立时搬过条条板凳,隔着士兵站上去,朝前排后面往前拥挤人,点着头用皮鞭乱抽:
绕着柴山约丈距离,四面都摆满站笼,每个站笼里都站着个青壮汉子,站笼上方圆口卡着他们脖颈,每个人手都又被铁铐铐在站笼柱子上。
县衙门前还站着几队兵,全都列在那里。
百姓全来,虽然都静静地,毕竟万头攒动,又值遭灾时候,无数双眼睛里都藏着敌意,望着绑在柴堆上齐大柱和井上十四郎,望着柴堆四周那十几个站笼。
省里调来兵便十分紧张,圈着刑场大坪,长枪火铳都对着观刑百姓。
没过多久,这种平静被打破,先是北边那条街上起骚动,大坪四周无数双眼睛都望过去,人群便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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