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不要起来。”看见纺车前海妻要站起,海母连忙喝住她。
海妻身子又坐回到凳子上去。
海母在门外取下挂在门框上个笤帚,替海瑞掸去头上和身上雪,又掸掸自身,脱下鞋竟仍然是赤着脚进屋。
海瑞也脱鞋,又脱袜子,也和母亲样赤着脚进屋。
靠东面墙,摆着架织棉布木机,机头上露出刚织约三寸布头。
齐大柱妻子慢慢弯腰提起那只竹篮,掀开边布,露出只绑住脚和翅膀母鸡和好些鸡蛋还有些纸包,望向海瑞:“大柱东西恩公不要,这只鸡是养,鸡蛋都是这只鸡下,给嫂夫人补补胎身总可以吧?”说着目光里满是乞求神色。
海瑞沉默,少顷伸手从里面拿出四只鸡蛋:“多谢你。天冷,回家吧。”
齐大柱妻子知道再说也没用,把布盖上时眼里闪出泪,提着篮子低着头快步走进漫天大雪。
海瑞目送着她消失在大雪中,低头望向左掌握着那四个鸡蛋,也是好阵黯然,抬起头这才敲门。
过会儿门内才传来海母声音:“怎还不回去?再不走可真生气。”
走进胡同,离自家院门不远,大雪中海瑞才看见紧闭院门门槛上坐着个人,身上飘着白雪,身旁摆着用布盖着好大只竹篮。
更近些,海瑞认出那是齐大柱妻子。
齐大柱妻子也看清他,连忙站起来:“恩公回府?”
海瑞望望她又望望摆在门边竹篮:“这大雪你坐这里干什?”
齐大柱妻子:“恩公,大柱有差使来不,也不便来,叫给太夫人嫂夫人送点年货。”
海瑞向桌上望去,也就半个上午母亲已经把昨晚那匹棉布织完,现在已经摆在桌上,他心里蓦地阵难受,还装着笑脸望向母亲:“这天底下也就是阿母最能干,早上儿子走时候还以为这匹布要到下午才能织完呢,没想这快便织出来。”
海母又在织机前坐下:“别不说,织布还是们海南人行。黄道婆也是在们那里学,才在内地各省传开。汝贤,厨房里给你温粥,还有几个窝头。吃,换这身官服,把布拿到前门外去卖,们年货也就有。”
海瑞:“是。”
海妻这时已经站起:“去吧。”
“说不起来,又起来。”海母转头沉下脸。
“母亲,是。”海瑞把鸡蛋藏进袖中,在门外大声答道。
院门这才开,海母站在门内:“公事完?”
“回母亲,公事完。”答着海瑞进门。
海母便关院门:“大柱媳妇刚才来,硬要送东西,还当是她呢。”
“应该走。”海瑞又答着,搀着母亲走进北屋。
海瑞心里还是感激,脸上却十分严肃:“早说,你们不要来,更不要给家送东西。为什不听?”
齐大柱妻子:“平时们想来也都没来,可过年,恩公,你就让们给太夫人尽点孝心吧。”
海瑞:“你们对太夫人孝心领,把东西拿回去,绝不会要。”
齐大柱妻子还不死心:“那让见下太夫人和嫂夫人!”
海瑞:“不见。你家也要过年呢,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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