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叫“二叫驴”。这两头“叫驴”性情相投,亲如兄弟,好得恨不得穿条裤子。
屯子里“四清”运动,把所有干部都折腾遍,民兵连长兼大队长黄瞳因为挪用笔公款被停职,村支书洪泰岳因为在村苗圃里煮食大队饲养场头黑山羊被停职,但他们职务很快就被恢复,只有大队保管员因为偷生产队马料被真正撤职。运动就是演戏,运动就有热闹看,运动就锣鼓喧天,彩旗飞舞,标语上墙,社员白天劳动,晚上开大会。这个小单干户,其实也是个爱凑热闹。那些日子里,真想人社。想入社后跟在两个“叫驴”腚后,满世界乱窜。这两头“叫驴”极有文化行为吸引年轻姑娘目光,爱情慢慢滋生。冷眼旁观,知道重山姐姐西门宝凤死死地爱上小常,而黄互助与黄合作这对双胞胎姐妹,大概是同时爱上哥。没有人爱。她们也许还把当成不懂人事小孩,但她们哪里知道,爱,已经十分浓烈。偷偷地爱上黄瞳大女儿黄互助。
好吧,言归正传,说上大街,依然没有发现爹与黑牛踪影,难道他们飞上月球?仿佛看到爹骑在牛背上,牛四蹄踏着云朵,尾巴像只巨大船桨样摇摆着,冉冉升起。知道这是幻想,爹如果要骑牛奔月,不可能抛下。必须在地面上也必能在地面上找到他们。站住,集中精力,张大鼻孔,搜索气味,果然被嗅到,他们并没有远去,他们在东南方向,在颓败围子墙附近,那里原是片死孩子夼,是屯子里专扔夭折婴儿地方,后来被拉土垫高,成大队打谷场。打谷场平坦如坻,周围有圈半人高土墙,墙边有许多碌碡和石磙子,有成群结队小孩在那里追逐嬉戏,他们都光着屁股,只穿件红色肚兜兜。知道这些都是死孩子精灵,他们每逢月圆之夜就会跑出来游戏。真是可爱,这些精灵小孩,排着队伍,从碌碡上跳到石磙子上,又从石磙子跳到碌碡上。他们领导,是个扎着根翘天小辫子男孩,嘴里叼着个亮晶晶铁哨子,节奏分明地吹着,那些小孩子蹦跳都和着哨音,煞是整齐,真真好看。看得入神,几乎想加入到他们队伍里去。他们跳够碌碡石磙,便爬上墙头,并排坐着,小腿耷拉着,用脚后跟敲打着土墙唱歌:
蓝脸大,蓝脸小,蓝脸好不好?——好!
蓝脸好,蓝脸好,蓝脸家粮食吃不,跟着他单干好不好?——好!这群小红孩歌唱让很受感动,从口袋里摸出把炒黑豆,分给他们吃。他们伸出小手。小手上生着细细黄毛。在每个小手里放上五颗黑豆。他们都是明眸皓齿,长相喜人。于是就响起墙头咯嘣咯嘣嚼豆子声音,月光中也弥漫开焦豆香气。看到爹与牛正在打谷场上操练,周遭墙上又来数不清小红孩,按按口袋,担心他们都来要黑豆吃怎办。爹穿着紧身衣裳,两个肩膀上缀着两片荷叶般绿布,头上戴着顶铁皮喇叭般高帽子,右脸上涂满红油彩,与左脸上蓝痣交相辉映。爹在操场当中,大声吆喝着,那些话听不明白,仿佛大串咒语,但四周墙头上那些小红孩儿肯定听明白,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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