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三日场小雪、五日场大雪漫长冬季里,们西门屯通往公社与县城电话线被大雪压断,那时县里有线广播使用是电话线路,电话不通,广播也就成哑巴。道路被雪封住,报纸更没人来送。西门屯成与世隔绝之地。
你应该记得那年冬天大雪。爹每天早晨,都要牵着你到屯外去遛弯。如果碰上晴天,太阳冒红时,覆盖着冰雪大地片辉煌。爹右手牵着缰绳,左手提着那把从杀猪人那里抢来大砍刀。你们嘴巴和鼻孔里喷吐着粉红色热气,你嘴边毛上、爹胡子和眉毛上,都结着霜花。你们迎着太阳向原野走去,地上雪,被你们践踏,发出咯咯吱吱响声。
重山兄弟西门金龙,凭着股g,m热情,充分发挥他想象力,领导孙家四兄弟——“四大金刚”——和大群闲得无聊毛头小子——虾兵蟹将——当然也有许多爱看热闹成年人,独立自主地把文化大g,m进行到第二年春归大地之时。
他们在那棵大杏树上用木板搭个平台,杏树枝权上拴上数千根红布条,犹如满树繁花。每天晚上,孙家老四名彪者就爬上平台,鼓着腮帮子吹号集合群众。那是只很美小铜号,号把上拴着红色缨络。孙彪初得这支号时,天天鼓着腮帮子练吹,声音如同牛叫。到春节前夕,他已经吹得很好。号声婉转抒情,多是民问流行曲调。这是个天才少年,学什成什。哥指挥人在平台上架设门红锈斑斑土炮,还在大院围墙上挖出数十个射击孔,射击孔旁边堆着卵石。虽然没有火器,但每天都会有手持红缨枪少年站在枪眼旁边严阵以待。每隔几个小时,金龙就会爬上平台,用架自制望远镜向四处张望,俨然是个观察敌情高级将领。天气严寒,他手指冻得犹如刚从冰水中洗出来胡萝卜;腮帮子通红,恰似两个深秋苹果。为保持风度,他只穿着那件军装上衣和那条单裤,高高地挽着袖子,只是头上多顶土黄色假军帽。他耳朵上起冻疮,流脓淌血;鼻子通红,不停地流鼻涕。他身体状况不佳,但精神极佳;两只眼睛,始终放射着灼热光彩。
娘看他冻成这样,连夜给他缝棉袄,为保有司令风度,棉袄是让互助帮助裁剪成军服样式。衣领上还用白丝线勾上花边。但哥拒绝穿棉衣。他严肃地说:娘,你不要婆婆妈妈,敌人随时都会进攻,战士们都在趴冰卧雪,能自己先穿上棉衣吗?娘往四周看,发现哥“四大金刚”和那些铁杆喽哕们,也都穿着用染黄土布制成假军装,个个流着清鼻涕,鼻头冻得如山楂果儿。但那些小脸上,都是神圣庄严表情。
每天上午,哥都会站在平台上,手拿着铁皮卷成喇叭筒子,对着台下喽哕,对着前来看热闹村民,对着被冰雪覆盖村庄,拖着从“大叫驴”那里学来伟人腔调,发表演说,号召g,m小将们,贫下中农们,擦亮眼睛,提高警惕,坚守阵地,坚持到最后分钟,等待到明年春暖花开时,与常总司令率领主力部队会师。他演说,不时被剧烈咳嗽打断,他胸腔里发出鸡鸣般声音,咽喉里嚓啦啦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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