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坐在铺层红砖地面上,背靠着墙壁,两条长腿,笔直地伸出,赤着脚,跷着大脚丫子。,bao跳如雷柴油机上震落油珠滴到他脚指甲上和脚背上,犹如黏稠狗血。他敞着怀,露出紫红背心。头发披散,眼睛发红,有疯癫之状,很酷。在他身侧,有个翠绿酒瓶子,酒瓶子上标签说明这是那个时代里高密东北乡人所能喝到最高级白酒:景芝白干。景芝白干,用高梁酿造,酱香型,六十二度,劲道峻烈,犹如红鬃烈马,般人,半斤即可放倒。般人,轻易舍不得也喝不起这样优质白酒。金龙喝这样高级白酒,说明他内心痛苦到极点,他大概是想醉死算球,因为老子看到,这儿子腿边歪倒着个喝干酒瓶子,手中握着瓶子里,也只剩下小半瓶。两斤点火就会熊熊燃烧景芝白干下肚,这儿子,死不也要落个半傻。
莫言那小子,立正站在西门金龙身侧,眯缝着小眼,说:“西门大哥,别喝,洪书记叫你去训话呢!”
“洪书记?”金龙乜斜着眼说,“洪书记算个xx巴?!他找训话,还要找他训话呢!”
“金龙大哥,”莫言坏坏地说,“你和互助姐在杏树上弄事,被解放哥看到,他马上就疯,十几个壮小伙子都按不住他,指头粗铁棍,被他口就咬断。你还是去看看他吧,他毕竞还是你同胞兄弟。”
“同胞兄弟?谁是他同胞兄弟?你小子跟他才是同胞兄弟呢!”
“金龙大哥,”莫言说,“去不去是你事,反正把话捎到。”
莫言说完话,但并没有走意思。他伸出只脚,把那个倒在地上酒瓶子往眼前拨,然后以非常迅捷动作弯腰把酒瓶子捡起来,眯着眼睛往瓶子里看——他眼前定是片绿色——他将酒瓶中残存酒倒进嘴巴,吧咂着口舌,啧啧有声,连声夸赞:“景芝白干,好酒,果然名不虚传!”
金龙将手中瓶子举起来,仰着脖子,将瓶中酒,咕嘟咕嘟,倒进喉咙——屋子里弥漫开浓烈酒香——他将手中酒瓶对着莫言掷去。莫言举瓶相迎。两瓶相碰,响声清脆,碎片纷纷落地。屋中酒气更浓。“滚!”金龙大吼着,“你他妈滚!”莫言连连倒退。金龙捡起身边鞋子、螺丝扳手等物对着莫言投掷,并骂:“你这个*细,小人!滚开,不要让看到你!”莫言连连躲闪着,嘴里嘟哝着:“疯,那个没好,这个又疯!”
金龙摇摇晃晃站起来,身体前仰后合,仿佛尊挨巴掌不倒翁。莫言跳到门外月光里,月光涂在他光头上,使他头宛如个碧绿西瓜。躲在杏树后边,观察着这两个怪诞家伙。担心金龙扑到那飞速旋转马力带上被绞成肉酱,但这样事情没有发生。他跨过马力带,又跨回马力带,嘴里嚎叫着:“疯啦~~,疯啦~~都他娘疯~~”他从墙角上抄起把扫帚投出来。又把只盛过柴油铁皮水桶投出来。浓烈柴油味在月光中散发,与杏花香气混合在起。金龙歪歪斜斜地跳到柴油机边,低下头去,仿佛要跟那个飞速转动机轮对话。小心啊,儿子!心中喊叫着,浑身肌肉绷紧,作好随时冲进去救他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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