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屁股残缺,每次蹭动之后她身体就要往左后方大幅度倾斜。但她手中盛着馅儿瓷盆却始终保持着平衡。她探身往前,将瓷盆放在案板上,身体又猛地往左后方仰。她没有站起来,平伸着双腿,上身前倾,头几乎低垂到膝盖,好像在练种奇怪气功。夜已经很深,月亮已经升到最高点并且发出最强光辉。西邻家那架老挂钟夜深人静时报时声惊心动魄,距离们群狗大会只有小时。听到许多狗已经聚集在天花广场喷泉边,还有许多狗,正沿着大街小巷往那里汇合。有些焦虑,但不忍离去,生怕这女人在厨房里干出什蠢事。嗅到那条麻绳子在墙角纸箱子里放出气味,嗅到煤气从那胶皮管接口处极其微弱泄露,还嗅到墙角用油纸袋层层包裹瓶“敌敌畏”,这些,都可以致人死地。当然她还可以用菜刀切腕、抹脖子,用手摸电闸,用头撞墙,她还可以掀开院中那口水井上水泥盖板头扎下去。总之,有许多理由让不去主持这次圆月例会。羊脸与结伴同行郭红福家俄罗斯尖嘴在大门外呼喊,并用爪子轻轻地敲门。俄罗斯尖嘴娇滴滴地说:“会长哎,们等你啦。”压低嗓门告诉它们:“你们先去,这里有要事难脱身,如果实在不能按时赶到,就让马副会长主持。”——马副会长是肉联厂马厂长家养条黑背狼犬,狗随主姓。它们边调着情,边沿天花胡同南下。继续观察着你妻子。
她终于抬起头。她先把身体周围绿豆用手掌收拢起来,然后,坐着,用单侧屁股艰难地蹭着,把地面上绿豆收拢起来。她把绿豆拢成堆,尖尖堆,宛如个精巧坟墓。她盯着这绿豆坟墓,发会儿呆,脸上又挂泪。她猛然抓起把绿豆扬出去,又扬把,绿豆在厢房里飞舞,有碰撞到墙壁上,有碰撞到冰箱上,有落在面缸里。屋子里响两阵,犹如冰霰落在枯叶上。她抛撒两把便停止。撩起衣襟,彻底地擦干脸,探身将簸箕拖过来,将那堆绿豆,捧捧地捧进去。她将簸箕推到边,困难地站起来,走到案板前,又揉几把面,又搅几下馅,然后便撕开面团,制作馅饼。她把平底锅放到灶上。她拧开煤气打着火。她往平底锅里很有分寸地倒点油。当她把第个制作好葱花馅饼放进热锅,吱啦啦声音伴随着扑鼻香气冲出厨房、弥漫到院子里并迅速地扩散到街区,进而扩散到整个县城之后,直揪着心松弛。抬头看看偏西月亮,听听天花广场那边动静,嗅嗅那边传来气味,知道们例会还没开始,它们都在等待着。
为不惊动她,没有走那条“三点斜线”潇洒路线,而是从厕所那边,踩着摞旧瓦,跳上西墙,进入西邻家院子,然后从他家低矮西墙跳出去,进入条窄巷,南行,东拐,上天花胡同,路南下,狂奔,耳边习习生风,月光如水,从背上流过。天花胡同尽头是立新大道,胡同与大道交汇右侧直角上,是城关供销社啤酒批发店,用塑料绳每十瓶扎成捆啤酒,堆积得小山样,在月下闪闪发光。看到有六条黑背狼犬,各叼着捆啤酒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