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第二天,祁答院开始发低烧。三十七度体温虽然不高,可是考虑到癌症因素,这绝不可掉以轻心。癌症大面积扩散开来,癌细胞吸收掉全身中养分,那就会导致被称为“恶液质”极度衰竭,低烧持续不退。发烧本来就消耗体力,何况是个苟延残喘癌症患者,它带来影响是致命性。不过他们大多都要经历这个过程。
在绫野授意下,船津为恢复祁答院体力,开始给他打点滴,并且加服退烧药和营养剂。
低烧使得祁答院脸泛出淡淡红润,眼睛湿漉漉。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停地说话。现在正是需要他闭门谢客,可祁答院总是竖起耳朵倾听休息室动静,不论是谁他都想见。可是会儿工夫他就感到疲劳,稍事休息后又要见人。身体虚弱以后他好像突然变得平易近人。
可能是连续几天打点滴奏效,祁答院到第十天就恢复到平常体温,可是早上和傍晚偶尔还有低烧。发烧般规律是因为白天身体运动,傍晚到夜间体温上升,癌症患者发烧规律与此不同。
到四月末,祁答院逐渐退烧,与此同时他开始感到背部到腰部疼痛。腰部痛觉以前就时有发生,可是这次比以往任何次都强烈,而且频率提高。即使是兴致勃勃讲话时候,阵疼痛袭来,他顿时就缄口不语,脸色变得苍白。金子夫人见状马上请客人离开。
“好,您去吧。”
“去几天呢?”
“您需要几天呢?”
“有两天时间,至少可以画个素描什。”
“您创口请去K市医院换纱布,给您写封委托信。”
。”
虽然病情稍微稳定住,可是巨大癌肿还在他体内盘根错节,肛门还在排液,人造肛门也需要时时清理。外出宿以上是件很棘手事情。
“能当天往返吗?”
“当天?”
祁答院闭上眼睛,仿佛在询问远处波涛声。
痛觉像登台阶似渐渐到达顶点,祁答院身体佝倭成球状,嘴部顶住床单,不停地发出动
“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你能行。”
祁答院燃烧着对画画儿激情,船津心想,沉浸在画中期间他是不会死。
四月十日,祁答院结束加上往返耗时三天旅行回到东京。据说房总半岛比东京气温至少高两三度,已经进入初夏。
回到阔别已久故乡,眺望大海,呼吸清澄空气,祁答院变得性情开朗。不论见到什人,就逮住他大吹通K市。回趟故乡,祁答院仿佛夜之间变成个小孩儿。然而他毕竟是个患有晚期癌症六十三岁老人,三天汽车旅行让他感到疲惫不堪。别看他表面上兴高采烈,可是皮肤发黑、清癯脸更是形如槁木。
“您只是看看市容吧?”
“是……”祁答院突然张开眼睛说,“想画画。”
“画K市吗?”
“是。”祁答院眼睛再次炯然闪亮,“这也许是最后幅画。”
原来如此啊。船津现在终于明白祁答院用意所在,死期将至,他想描绘幅故乡图画。这无疑是留给世人最后件东西,他要把所有生命力毫不保留地倾注到这幅画中。船津找不到理由阻止祁答院这次K市之行。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