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八姐,也跟着哭。她哭声细弱,像只小蜜蜂,那两只又大又黑、却什也看不见眼睛里,盈着泪水。八姐是凄惨中最凄惨,可怜中最可怜。“娘,们不愿死……”姐姐们哀求着。也跟着哼唧:“娘……娘……”母亲说:“可怜孩子们……”她大声地哭起来,哭好久,们伴着她哭。母亲响亮地擤擤鼻涕,把那只破碗连同碗里砒霜汤,扔到院子里。她说:“不死!死都不怕,还怕什呢?”母亲说完,挺直腰板,率领着们,走上大街,寻找吃食。们家,是村子里首先出现在大街上人。起初看到司马家人头时,姐姐们还有些害怕,几天后便熟视无睹。司马家小混蛋在母亲怀抱里,与遥相呼应,母亲曾指着那些人头对他悄声说:“可怜孩子,好好记住吧。”
母亲和姐姐们走出村子,在苏醒田野里挖掘那种白色草根,洗净捣烂,煮成汤喝。聪明三姐挖掘田鼠巢穴,除能捕到肉味鲜美田鼠,还能挖出它们储存粮食。姐姐们还用麻绳编织渔网,从水塘里捞上苦熬冬变得又黑又瘦鱼虾。有天,母亲尝试着把勺鱼汤倒进嘴里,毫不犹豫地便吐出来,并放声大哭。母亲把勺鱼汤倒进司马家那个混小子嘴里,他竟然傻乎乎地咽下去。母亲又喂他勺,他又咽。母亲兴奋地说:“好,这个冤孽,到底能自己吃东西。你呢?”母亲望着,说,“你也该断奶。”恐惧地抓住母亲Rx房。
在们带动下,村子里人们出动。田鼠们遭到空前劫难,接下来便是野兔、鱼、鳖、虾、蟹、蛇、青蛙。广阔土地上,活着东西,只剩下有毒癞蛤蟆和长着翅膀飞鸟。如果不是大量野菜及时长出,村里人大半都要饿死。清明节过后,鲜艳桃花败落,田野里蒸气袅袅,土地喧腾,等待着播种,但们没有牲畜,没有种籽。待到沼泽地水汪里、圆形池塘里、湖边浅水里都游动着肥胖蝌蚪时,村里人开始流亡。四月里,所有人几乎都走,但到五月里,大部分人又重返故乡。樊三大爷说,这里毕竟还有野草野菜可以充饥,别地方连野草野菜都没有。到六月里,有许多外乡人也来到这里。他们睡在教堂里,睡在司马家深宅大院里,睡在废弃磨坊里。他们像饿疯狗,抢夺着们食物。后来,樊三大爷纠集村里男人,发起驱赶外乡人活动。樊三大爷是们领袖,外乡人也推举出自己领袖——个浓眉大眼青年。他是捕鸟能手,腰里别着两把弹弓,肩上斜挎着个口袋,口袋里装着用胶泥捏成泥丸,三姐亲眼看到过他绝技:有两只鹧鸪在半空中追逐着交尾,他拔出弹弓,根本没有瞄准,似乎是随随便便地射出—个泥丸,个鹧鸪便垂直地落下来,恰好落在三姐脚下。鹧鸪头被打得粉碎。另只鹧鸪惊叫着往空中钻,那人又射出丸,鹧鸪应声落地。那人捡起鹧鸪,走到三姐面前。他看看三姐。三姐用仇恨目光看着他。樊三大爷已到家进行过驱逐外乡人宣传,煽起们对外乡人仇恨。那人非但没捡三姐脚前那只鹧鸪,反而把手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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