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叫许宝小伙子痛苦万端地扶着沟壁站起来。他身体还在痉挛,睑上肌肉像受伤虫子样抽搐着。攀爬壕沟时他四肢显得疲软无力。司马亭把担架拖上壕沟,又回头把许宝拖上来。许宝感激地对司马亭笑笑,他占怪笑貌像利刃般戳痛司马亭心。
他们抬着担架,跟随着哈着腰女连长,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地上积雪已经被踩成烂泥,成堆弹壳在烂泥里滋啦啦地响着。子弹横飞,炮弹在前方炸起柱柱白烟。巨大爆炸声震得脚下地皮索索抖动。士兵们跟随着红旗,像潮水般地往前涌去。前方,在那道高高土围墙后边,机枪像野狗样狂叫着。道道火舌扇面般展开,冲锋士兵像野草般片片地折断。围墙后火焰喷射器喷吐出股股遍地打滚火龙,冲锋士兵在火焰中手舞足蹈,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嚎叫。有士兵从火龙中跳出去,趴在地上哭叫着抓耳挠腮乱打滚;有士兵被困在火龙里,疯子般跳跃着,他们脸因为疼痛和恐怖歪曲得奇形怪状,转眼间即瘫在火里。刺鼻恶臭在硝烟滚滚原野上弥散开来,熏得冲锋士兵和紧随在后民夫们翻肠搅肚。在司马亭狭窄视野里,士兵们像腐朽棍子样片片地、轻飘飘地倒下。与他搭档羊痫风许宝头栽倒,并把司马亭也拽倒在地。他门牙刚刚啃到泥土就听到串灼热弹头呼啸而过,把后边几个民夫打倒在地。火焰喷射器扑簌簌响着,把摊摊、留溜,粘稠、湿漉漉火焰喷射出来。
煞白,但无所畏惧。民夫们战战兢兢地从齐胸深壕沟里站起来,都本能地弓着腰。个小个子民夫笨拙地爬上壕沟,梭子弹打在他周围冻土上,他个滚跌下壕沟,哭叫着:“连长……连长……挂彩……”
女连长跳下来,问道:“哪里挂彩?”
小个子民夫说:“裤裆里……裤裆里热乎乎……”
女连长拖起他,皱着美丽眉头,抽搐着鼻子,轻蔑地说:“软骨头,你拉在裤裆里!”
她用手榴弹捣小个子民夫下,大声说:“同志们,上啊,你们都是大老爷们,难道还比不上个女人?!”
民大们在她激励下,乱纷纷地爬上壕沟。
司马亭站起来,看到他搭档卧在沟里浑身抽搐。“伙计,你怎啦?”他问道,那人不回答。司马亭俯下身去,翻转那人身体,看到他脸色青紫,紧咬牙关。嘴巴里弗弗地响着,吐出些白色泡沫。
“司马亭,你还磨蹭什?怕死吗?”女连长横眉立目地说。
“连长……”司马亭为难地说,“他八成犯羊痫风……”
“妈,早不犯晚不犯,偏选这个时候犯!”女连长粗野地骂着跳下壕沟。她踢犯病小伙子脚,他不动。她用手榴弹敲敲他膝盖,他依然不动。她急得团团转,宛如只关在笼子里美丽豹子。她从壕沟边沿上撕把干草,塞到小伙子嘴里,赌气般地说:“吃吧,吃吧,犯羊痫风,是想吃草吧?你吃呀!”她用手榴弹木柄往小伙子嘴里捣草。小伙子呻吟几声,睁开羊样白眼。“哟,这法子还真灵!”女连长得意地说:“许宝,快起来,冲上去,伤号撤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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