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其莎憋着,憋着,终于憋不住,眼泪连串成行地滚出,嘴巴里也发出哭声。她裸手拿起配种器,跌跌撞撞地跑到发情母兔前——那兔子颜色青紫,脖上拴着根红绳——按住它,它扑扑楞楞地挣扎着。
这时,上官盼弟变成马瑞莲终于看到,冷漠地问:“你来干什?”把场部办公室主任条子递过去。她看看条子,说:“到养鸡场去吧,那儿正缺个干重活壮工。”她不再理,对主编说:“老于,回去发稿吧,稿子嘛,留有余地吧。”主编哈腰道:“到时请您看小样。”她又对乔其莎说:“乔其莎,根据你请求,同意你调离配种站。你收拾收拾,去养鸡场报到。”最后,她对说:“你怎还不走?”说:“不知道去鸡场路。”她抬手看看腕上表,说:“走吧,正要去鸡场办事,顺便把你带过去。”
远远望得见鸡场用石灰刷得雪白墙壁时,她停下。这是紧靠废旧枪炮场、通向鸡场泥泞小路,路边小沟里,汪着些暗红色污水。在那片用铁丝网拦起来空地上,狂长野蒿子淹没破烂坦克履带。坦克红锈斑斑炮筒子凄凉地指向蓝天。牵牛花嫩绿色藤蔓,缠绕着门高射炮断半截炮管。只蜻蜓立在高射机枪枪筒上。老鼠在坦克炮塔里跑动
道天高地厚!你竟敢说无产阶级科学是臭狗屎,反动透顶啊!单凭这句话,就可以把你关进监狱,甚至枪毙!看你这年轻,漂亮,”上官盼弟变成马瑞莲降低调门说,“放你马,但是,你必须给把授精任务完成!否则,可不管你是什医学院校花还是农学院校草,那匹蹄子比脸盆还大种马都制服,就不信制服不你!”
场报主编规劝道:“小乔,听马队长吧,这毕竟是科学实验嘛,人家天津郊区,把棉花嫁接到梧桐上,水稻嫁接到芦苇上,都获得成功,《人民日报》白纸黑字登着呢!这是个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时代,是个创造人间奇迹时代,既然马和驴交配能生出骡子,谁又能担保绵羊和家兔交配不会产生新畜类呢?听话,去吧。”
医学院校花、极右派学生乔其莎脸涨得通红,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执拗地说:“不,不,这违背基本常识!”
场报主编道:“小乔,你好糊涂啊!”
“不糊涂就打不成极右派!”场报主编对乔其莎关切显然引起马瑞莲不满,她冷冷地顶他句。
场报主编立刻垂下头,不吱声。
个男配种员走上来,说:“马队长,替她做吧。甭说是把绵羊精液射进家兔子宫,就是把李杜场长精液射进母猪子宫,也丝毫不为难。”
配种员们怪笑起来,场报主编伪装咳嗽才避免笑出声音。马瑞莲恼羞成怒,骂道:“混蛋,邓加荣,你太过分!”
那个邓加荣,拉下口罩,显出张无法无天马脸,冷冷地说:“马队长,本人既没有手提帽也没有永久帽。本人家三代矿工,根红苗正,你可别用吓唬小乔套来吓唬。”
邓加荣说完,扬长而去。马瑞莲把满肚皮鸟气全撒在乔其莎身上:“你,干不干?不干话,这个月粮票可要全部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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