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惊肉跳时候,过小拙摆着画裙步步生莲地进来,郑铣对他没有点架子,要发脾气就直接发:“你怎进来,这说正事呢!”
过小拙没点惧怕意思,小小只白手往他胸前拍,推着他到椅子上坐下,屁股就势往他大腿上坐,整个人靠进怀里,端起左手给他看:“漂亮吧?”
中指上是只硕大白玉戒指,才戴上,郑铣怕他滑下去,单手搂着他腰:“你戒指还少吗……”
剩下话听不清,两个人嘴巴贴着耳朵,腻歪歪地说体己话,谢鹭不屑听,等阵,是郑铣先服软:“好好好,记下,明天提拔这人。”
过小拙心满意足地出去,这时谢鹭再想说话,郑铣就不听,脸不耐烦疲惫相,摆着手让他退下:“话在肚子里留留,”他说,像是警告:“留好,往后咱们有是功夫慢慢说。”
送黑尾翠羽珊瑚嘴儿‘决云儿’对。”
郑铣眼神当即随着鸽子去:“快,掌灯,”他从官帽椅上起来,雀跃得像个孩童,吩咐左右,“把这姓王记下来。”
果然是个太监,谢鹭想,喜欢鸽子,喜欢排场,可能还喜欢走马斗鸡。那边郑铣和屠钥你言语地品鸽,这边他呆站着默默地等,不过去,也不打量,郑铣不时回头看看他,这冰冷不近人情,他大略知道谢鹭性子。
“春锄啊,”郑铣放下鸽子走过来,“咱家跟你也不见外,”他接过底下人递上帕子,擦擦手,“咱家想抬举你。”
谢鹭推辞:“下官何德何能。”
谢鹭从偏厅出来,实在呆不住,和屈凤告别,步行着回家,路上特意绕到灵福寺石灯去取信。信那头是个不具名朋友,从唐突“谛听”二字起,两人成知音,十多天里书信往还,偶尔没收到,还觉得怅然若失。
拿上信,谢鹭心里才算踏实,回到家,他先到书房看信,信不长,用蝇头小楷写着:昨夜云清,风时拂,念君,作《馈友》首。
后头是他作诗,诗般,字是真风流,从那字,谢鹭觉得他是个干净、淡泊、止水般人,为他,谢鹭特地备素馨纸,买卧蚕小墨,用湖州笔,工工整整回信:
清风明月,不如见君字。
昨日惊蛰,吾短衫整园,阶下栽碧桃、虞美人二,蛱蝶菊、红水仙、番兰、罂粟、石竹若干,檐下又立西府海棠,不知可中君意否?待到三月谷雨日,满园花开,其姿也艳,其嗅也馨,盼与君共赏。
郑铣冷笑声,股能杀人艳丽仿佛要穿过御赐斗牛服透出来:“在北京,‘老祖宗’恩你不去谢,就冲这,咱家非抬举你不可。”
谢鹭想不明白,大着胆子直视他。
郑铣很淡地笑:“紫禁城上只有个日头,可托着日头云彩不只片,你推开他那片,还不来靠这片?”
谢鹭恍然大悟,原来郑铣头上顶不是“老祖宗”那片云,他在北京走是另条线:“贵人们事,下官不懂。”
话是这样说,他极快速地瞥屠钥眼,那人站在烛光暗影里,看不清脸,只看见身绚丽飞鱼服,和怀里两只不停拍翅雄鸽,顺着他这根线往上捋,难道他们走是司礼监提督东厂太监那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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