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沉默,久到听得见新枝抽芽声响,久到谢鹭忽然读懂他:“春锄,”他缓缓地说,“谢春锄。”
廖吉祥这才大胆地看过来,他个子不高,微微仰视:“养春,”他抿抿唇,那种生疏和紧张,像是很少提到这两个字,“廖养春。”
说完,他转回身接着走,还是瘸拐,可有些东西不样,他们好像真不是谢鹭和廖吉祥,而是谢春锄和廖养春,两个没有羁绊、没有过往人,那自如:“你练字用什帖?”谢鹭问。
“《大宝箴》。”廖吉祥很快答,语气里带着某种本真色彩,似乎在路边树丛里看见什,他停下来,伸过手去。
双极白极细手,阳光投上去好像都要把它们烧坏,谢鹭目光追着那些灵动手指,它们攀上株结红果小树,捏住枝脆生生折断,拿在手里,像个吃瓜子姑娘,把不知名果子塞进嘴里,用牙齿咬碎。
谢鹭来得比上次早,忐忑地站到之前那个草坡头,下头廖吉祥居然已经到,还是那件月白襕衫,扎着头发,垂下红头绳半搭在肩膀。
他背着身,真很瘦弱,谢鹭轻轻走下去,像怕惊落单飞鸟,廖吉祥其实知道他来,但并没回头,听那脚步声到身边,便沿着淅沥泉水往前走。
他瘸厉害,走起来两个肩膀高低,谢鹭默默跟着,和他隔着三两步距离,看他走得那吃力,心里油然生出丝怜悯。
他们已经到柳林深处,可廖吉祥还要往里去,谢鹭有些心神不宁,廖吉祥没头没脑,忽然说:“偏僻点,但景色好。”
他半转着头,扭着脖颈,拧起衣领处能看到小块雪白皮肤,逆着光,那眼睫毛密茸茸,谢鹭正要说话,小路折,条潺溪从脚边流过,树影婆娑,泛白阳光从树枝间打下来,像碎地银片。
“这个味道北京吃不到。”说着,他在枝头挑挑,又折下枝,递给谢鹭,谢鹭看着那枝小姑娘似东西,勉强接。
两个人前后又走,离着不是三两步,而是亦步亦趋,谢鹭把那枝野果摆弄着翻看,越看越觉得奇妙,他们都没有提起南京事,矮梨树、戚畹、老祖宗,所有那些纷扰,仿佛都和这刻无关。
可能是走得热
谢鹭惊讶于这美景,茵茵绿和参差错落枝条,眼神转圈回来,是廖吉祥单薄背,那片背影在这样美景里仍然毫不逊色:“你常来吗……这里,”他问,盯着他腰背上疏忽变换炫亮光斑,“个人?”
廖吉祥不回头:“每年这时候,”温吞声音,风吹,有些飘忽不定,“个人,有时两个人。”
微苦檀香又袭来,谢鹭忍不住在心里问,另个人是谁?
廖吉祥突然站住,谢鹭没有防备,险些撞在他背上,他并不知道,为这停,廖吉祥已经惴惴路,他慢慢转过身,玲珑眼投向谢鹭,触,马上又移开:“怎……称呼?”
声音很小,像片羽毛在耳廓上挠,谢鹭有点懵,这是折钵禅寺石阶上那个居高临下大珰吗,那时他脸冰样冷,问姓名便叫阮钿痛下杀手:“谢……”他脱口而出,出口又停下,他是知道他名字,还问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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