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辞,可屈凤看得出来,他很想要,不是要这盒胭脂,是要份来自文人礼物:“拿着。”他把胭脂塞进他手里,像之前他塞给他帕子样,有些霸道意味。
金棠受宠若惊,想说些什话感谢,这时外头传来阵嘈杂,这里都听到,说明声势很大:“怎回事!”他厉声问,值宿小火者隔着门回禀:“爷爷,是兵部在抓苦力,下午张榜,说是被砍矮梨树人家都给织造局交钱,是阉党,要统统拉到城北去修三个月大堤。”
“什?”金棠
屈凤挑眉看着他,杯茶在手里缓缓地转,那目光灼灼样子很潇洒。
金棠不大敢看他,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他舔舔嘴唇,含糊地笑:“树砍,督公确实睡得长。”
安静,更深漏尽那种安静,只有炉上银壶发出咕咕嘟嘟声响,好半天,屈凤才说:“哦。”
又是个“哦”字,他撂杯起身,金棠看他要走,忙说:“再呆会儿,”说完,他为自己挽留做注脚,“天还没黑,别让人看见你从这儿走。”
屈凤想想,也是,但起都起来,不好再坐下,便踱开去,踱到金棠案前,眼看见案头小花砚,很难想像金棠这样手握实权宦官会用如此粗陋东西,他不禁凑近仔细端详。
他们进边门,朝北走半刻钟,到金棠公署。
甫下轿,屈凤有点磨不开面子,心里只想着取帕子快些走,可看到金棠巾都没戴,只穿便服在门口含笑迎他时候,便觉得释然。
茶是白毫银针,金棠很简便,不叙礼,也不寒暄,上来就把小布巾拿出来,像个不拘格寒士:“洗过,熏安息香,”屋里没人伺候,他亲自提银壶给屈凤暖杯,“和你那味道不大样。”
“哦。”屈凤只应声,执起杯子把茶喝。
“你怎……”金棠不知当问不当问,可能气氛着实是好,小窗对坐,兔毫两盏,烧滚春水轻轻那点,他问出来,“你怎会去兵部,兵部和礼部向不合。”
金棠随着他起来,看见他瞧那砚,不好意思:“小时候在奶子府旁边齐月斋买,用就是这些年。”
他是个念旧人,屈凤想,可引起他兴趣却是那三个字:“奶子府?”
“就是给宫里娘娘们……”在北京,这是个叫惯俗名,如今屈凤问起,金棠才觉得实在下流,脸腾地红,“就是……”他解释,越说声音越小,“给宫里生产娘娘们选奶口地方……”
“对,”似乎是想不着痕迹打消他尴尬,屈凤从衣袖里掏出个小方盒递给他:“刚买还没开封,身上也没带别,权当是谢礼吧。”
上好回回货,金棠眼就看出来,是男人揉面淡胭脂:“岂敢……”
屈凤笑笑,没回答。
金棠有点热脸贴冷屁股难堪,纤薄嘴唇抿紧,戚戚然有些可怜。
“上次,”屈凤终于开口,实在简短地说句,“多谢。”
这回换他给金棠续水:“帕子拿不拿,不紧要,来是想问句,织造局为什砍矮梨树?”
这话许多人问过,金棠律是同个回答,对屈凤呢?短暂思索后,他还是说:“们督公晚上睡不好,请人算过,说是那片树林犯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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