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刘侍郎派宴席条子,连副使、司务都有,唯独没有谢鹭,临下衙,郑铣帖子到,让他去锦衣北园赴宴,也是巧,到地方看,竟然和兵部席是隔壁屋。
刘侍郎替部堂大人请屈凤,算是部里给他压惊,谢鹭身子坐在这边,心却在那边,听他们觥筹交错,听屈凤被赋予这样那样溢美之词,越是听,心里越冷。
回过头看,这边安静多,郑铣请是个生面孔,穿罩甲,佩刀,经屠钥介绍,才知道是新来总兵,之前在浙江抗倭,姓龚名辇。
浙江,这个地方引起谢鹭注意,廖吉祥砍树时候,借就是浙江兵。他不禁多看龚辇两眼,那是个精壮人,可能是常年带兵,有些黑,相貌算得上周正,最惊人是那双腕子,有成材榆木那般粗,手背上全是刀疤。
“谢督公盛情,”龚辇背坐得笔直,举杯敬郑铣,“下官干。”
谢鹭吃粥,戴上官帽出来,院子里大天坐着个小板凳,哈着腰在给他洗褥子:“老爷,”他吞吞吐吐地说,“要不……你出去找个姐儿吧,梭子巷那边有不少便宜货。”
“胡说,”谢鹭被他话烫耳朵,可褥子上那些荒唐事确实是他干,赧着脸,他磕磕绊绊地说,“、这两天身体不好,你不要造次!”
他穷斯文,大天却是个糙人:“可这天天给你洗,手都要洗断!”
谢鹭躲着他出门,门临关上,还听大天在里头说:“再说你天天晚上这空耗也受不啊,是为你好!”
谢鹭苦恼,他管得住自己手,却管不住自己梦,梦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个人,变着法地诱惑他,跟廖吉祥同床共枕那夜,他怕自己荒唐,硬憋着,可越是憋,那个劲头儿越要命,脐下三寸总是火烧火燎,想找个地方发泄。
没有多余话,对大珰也不过分阿谀,谢鹭颇欣赏。
郑铣很少见地、爽快地喝他这杯酒,看得出对龚辇是感兴趣,放下杯,他拿拇指挑挑身后:“将军,背后是兵部席,他们当英雄捧着这个,你问屠钥,”他兄弟似地把手搭在屠钥背上,“是不是个窝囊废!”
龚辇不说话,握着空杯恭敬地听他说。
“总兵到镇,他兵部不出来洗尘,还得咱家出面,”郑铣把他戴着玉指环手在桌上敲敲,“咱家不是挑拨,是替你抱不平!”
他就是挑拨,谢鹭玩味地瞧着郑铣,这家伙长得
走到衙门,他愣住,门口停着乘软轿,绣花帘子大绒顶,是屈凤。
他兴高采烈往里走,老远就看见大堂上热闹,那小子穿着莺背色缎子,被众人拱月般围在当中,左脚仍扶着拐,但气色好极。
“思慕!”他不由得笑着上去,刹那,周遭静,所有人目光扫过来,那样疏离,那样冰冷,让他不得不停住脚步。屈凤是那些人中心,卷着袖子不作声,躲闪地看他眼,这眼中有许多东西,多得谢鹭来不及揣摩,他便转过身,瘸拐地走开。
众人随之四散,只留谢鹭个在阶上,时间,他搞不明白发生什,最不该厌弃他那个人,推他到这步田地那个人,却明哲保身地,成他对头。
他在那儿站好会儿,确定无人再来,才灰溜溜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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