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候,廖吉祥带着伙血淋淋人回来,梅阿查、阿留几个都在,只有金棠被人架着,肋骨上深插着把短刀。
他们活像是血人,从头到脚冒着死亡腥臭,屠钥怔怔地盯着看,像是没见过,又像是魂牵梦萦许久,他从后头冲过去,迅速招呼人把金棠往后院抬。
廖吉祥没什大伤,但胸甲上皮子全砍烂,看见龚辇,他春风沐雨般笑下,
消停下来再去听,撞门声已经没,取而代之,是激烈兵器迸击声和人声嘶喊,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织造局在舍身血战,可他们都装作听不见,有掏出佛珠来絮絮地数,有干脆闭起眼睛假寐。
刀枪声越推越远,这种变化每个人都感觉到,廖吉祥人用自己命保他们,而他们是那样聪明,坐拥着两千个甲兵,不肯稍涉涉险。
夕阳西下时候,街上又传来人马杂沓声,厅上人再次紧张起来,这回没有廖吉祥挺身而出,他们惊惶地挤作团,战战兢兢地念咒祈佛。
然而,那些脚步还是冲着这边来,至少有上百人,二进院门是用大石头顶死,这时候被大力地从外推撞。
“还等什!”郑铣指着屠钥,指着那两千个给他保命人,“给咱家灌上去!”
摹过背影,凄怆得心都要碎,强忍着喊出那个名字冲动,他旋踵扑倒在郑铣脚下,猛地抱拳:“督公,下官请战!”
不等郑铣反应,屠钥跟着起跪下,出乎谢鹭意料,也是请战。
郑铣明显发怒,他大怒时候不是横眉立目,而是含着某种莫测笑意:“你们要当英雄,咱家不拦着,可要去,就光杆着去,”他笑得冷艳,“别想带走咱家兵卒!”
屠钥绷着脸,没动弹,谢鹭站起来,算是领命,他看看自己空荡荡腰间,对屠钥说:“借把刀。”
屠钥手慢慢往自己绣春刀上移,先是握紧,而后又松开,没肯借他。
没等他这边灌呢,那边院门轰然下就被彻底冲开,所有人都有刹那颤抖,涌进来是兵,正经八百官兵,划地扎着油皮铠,小旗上单打个“龚”字。
是龚辇人!郑铣几乎要喜极而泣,他战栗着从高位上起身,推开众人往外挤,亲自去迎他英雄。
远处,龚辇被将士簇拥着也朝他而来,离着有五六步距离,他停下,该单膝跪下说句“末将来迟”,他却匆匆地把人群逡巡遍,兴师问罪地喝问:“廖吉祥呢!”
他解那个人,他定是带人冲出去。龚辇把手里带血刀扔在脚下,愤怒地瞪着郑铣:“他是个瘸子!”他转而又去质问周围人,“你们怎能让他去!”
郑铣脸色如何形容呢,像烧热炉子被把浇灭,又像新打柜子被从中劈开,惨不忍睹。
谢鹭惨淡地笑,决然往外走,边走,边执拗地问:“在座诸位,谁与同去!”
谁会跟他同去呢?回答他只有阵死寂。
“织造局去!”他喊,厅上“唰”地低下片头,他又喊,“廖吉祥去!”
“胡闹!”郑铣看不下去,朝底下人挥手:“把那呆子给拿下!”
立即有三五个宦官上去,把谢鹭摁在底下,他拼命挣扎,最后是屠钥沉下心,拳头把他打昏。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