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钿没再说什,拉开门走,跟每个他匆匆离去夜晚样,但是这回
“督公让把这个给你,”这个是他兄弟,声音她认得,“银票就这多,你带大嫂连夜走。”
阮钿许久没说话,大概有盏茶功夫,才说:“行,知道,你回吧。”
王六儿就把门合上。
阮钿回屋,看她侧身躺在床上,他故作轻松地笑,从怀里掏出沓银票:“底下人送钱来,”他把银票塞到王六儿枕头底下,“有千两呢,你可收好。”
王六儿没回头:“说什事,这久?”
“伤天害理”这个词儿显然刺伤廖吉祥,他背过身:“你嫌手狠……说到底就是个太监,杀伤人命不计其数!”
“养春……”
“不要叫!”
谢鹭叹息,讪讪地把行李卷儿背上:“得走,等回来咱俩再说。”
他推门出去,刚走上甬道,迎面扑跌过来个人,两个火者扶着,身上脸上全是泥,看那打扮,像是宫里出来,他和他们擦肩,往后门走。
太阳刚下山,谢鹭就跑到织造局来,走是后门,火者把他请到廖吉祥屋里,进屋,他先把背上东西往下卸,廖吉祥看,是卷行李:“你上哪儿去?”
“部里有急务去浙江,”谢鹭松松肩膀,“会儿就走。”
廖吉祥以为他是急着来道别,心里美滋滋,刚要给他个笑,谢鹭却很有些不快地说:“你把玉交枝十个指甲拔?”
廖吉祥笑僵在脸上,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鹭就直白地责怪:“个赔笑戏子,你何必跟他过不去。”
“你特地跑来……就是指摘?”廖吉祥看着他,嘴唇微颤。
“没事,”阮钿温柔地捋她后背,“督公有事,叫回去趟,你睡你。”
王六儿没说话,但肩膀有些抖,阮钿把握住,绷着声音说:“要……是个儿子,就叫阮忠。”
“啊。”王六儿应。
“那走啦,”阮钿松开手,恋恋不舍地往后退,退到门口又不放心地问,“家里钱都在哪儿,清楚吧?”
“啊。”王六儿又应。
阮钿趴在王六儿肚子上,贴着耳朵听:“什声音也没有啊?”
“才两个月,”王六儿双瞎眼上敷着药,哄孩子似地摸他头,“听人说,五六个月就有动静。”
“那……”阮钿刚要说话,听下头楼梯上有脚步声,他提着刀下床,隔着门板听,像是自己人,于是开门出去。
老半天,不见人上来,王六儿翻身下地,脚踩就是便鞋,阮钿给她摆好,她站起来往门口摸,摸着拉开条缝,听楼梯底下有两个人在说话。
“……督公怎说?”这是阮钿。
谢鹭不敢正面和他顶,窝着脖子争辩:“他有什错……”
“没断胳膊没断腿,只是拔他几个指甲,”廖吉祥声音高起来,有几分骄横,“过几天就长出来东西,你就心疼?”
这是无稽之谈,谢鹭焦躁地吼:“不是心疼他,是心疼你!”
廖吉祥也不知道自己怎,自从和谢鹭好上,有那种关系,他就变得不可理喻:“心疼,你就顺着!”
“眼看着你伤天害理,也顺着你吗,”谢鹭仍不敢抬头,语气却硬起来,“那不是疼你,是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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