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鹭有刹那驻足,不是为什可怜席之地,而是为金棠,为份曾经情谊,此地别,或许就是永诀。
“望君珍重!”
这是他留给屈凤最后话。
出太平门,
廖吉祥是有些恨他,这个傻瓜,要是他在,屠钥不敢明目张胆把自己往床上带,可战战兢兢,他不敢说。
那副枷大而重,和臧芳戴过样,有七斤半,谢鹭两手托托,担忧地说:“两千多里路,你怎受得住!”
“咚”地响,什东西重重打在后背上,谢鹭回头看,脚边是块黑石头,顺着石头来方向,他望进人群里,那些人见他看,就沸腾,手舞足蹈地咒骂:“那阉人都倒台,你还卖乖,真不要脸!”
谢鹭设想过这个局面,他以为自己会惭愧,会痛苦,可真面对,真到为廖吉祥挺身而出时候,他却仿佛无坚不摧,只当是这些人糊涂,不知道他护着人是多干净,多可贵。
“别管他们,”他仔细拭去廖吉祥额上秽物,“俩路,俩去走。”
卯时初刻,牢头牵着廖吉祥从西衙门出来,外头站着胖瘦两个刑部解差,先交换文书,然后取下廖吉祥镣铐,给他换上大枷,接着就用水火棍赶着,把他跛跛地向太平门押。
远远地,城墙下聚着许多人,大多是老百姓,看他到,跳着脚喊起来,廖吉祥只得低下头,像个畏罪犯人,踽踽走向他终局。
等着他是烂菜叶子和臭米糠,把把地打在脸上,那些向温顺人,这时候都狰狞,野兽样争先恐后扑上来,声嘶力竭地喊着:“阉人!绝户!”
还有口水,湿黏地吐在脸上,廖吉祥在那些人中间看见屈凤,抄着手,副冷漠样子,怪不得,他想,是咏社怂恿老百姓来闹,猛地,颗鸡子打过来,浓稠地砸碎在额头上,这坐实他猜想——老百姓可扔不起这种东西。
“廖吉祥砍们梨树,杀们乡里,该下十八层地狱!”
“谢春锄!”人群里走出来个人,谢鹭回眸,那愤而站着,居然是屈凤。
他震惊地瞪过来,瞪着谢鹭托着廖吉祥木枷那双手,“你竟然……”他有些懵,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似乎明白这种关系,又不敢置信,“竟然是……阉党?”
谢鹭笑:“直就是阉党啊。”
不,在屈凤心里,他从来不是!他眼看着谢鹭迈开双脚,那从容,似乎就要随廖吉祥而去。
“你回来!”他突然喊,喊过,又茫然无措,他记得自己说过,到什时候,谢鹭恩他辈子报,“你现在回头,”他赶上步,“咏社就有你席之地!”
他们这样喊,廖吉祥觉得没什,墙倒众人推罢,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冲过来个人,眼前黑,热乎乎地就把他搂住。
什鸡子、菜叶、米糠,全不沾身,廖吉祥立刻知道,是谢鹭。
人群有刹那安静,然后炸似地,轰然,bao发出谩骂,与这些凶恶诅咒相对,是两人耳鬓间私语:
“昨天晚上……你上哪儿去?”廖吉祥轻声问。
“屠钥跟说你今早走,让做些准备,”谢鹭跟往常样,笑着逗他,“怎,才晚上没见,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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