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灯如豆灯,摇曳着,昏蒙着,他“噗”声把灯吹灭,在纯然黑暗中,痛苦地拧起眉头,脱下鞋袜,伸脚到凉水里。
随便蘸蘸,他擦脚起来,摸黑蹭到廖吉祥身边,蹑手蹑脚挨着他坐下,然后从后把他抱住,那个大枷,他擎起角扛在肩头,这时廖吉祥有些醒转,茫然地推拒,谢鹭忙小声安抚:“是,没事,是……”
廖吉祥就不
谢鹭用指腹擦他嘴角:“不怕,”他仔细捋他头发,即使是阶下囚,他也想让他体面干净,“只要两个人在起,就什都不怕。”
这是怕吗,廖吉祥说不清,只觉得心里像有只手在搅,搅得他无所适从。
“现在多好,”谢鹭瞧着他笑,笑,脸上伤口就拧起来,“白天晚上在起,不用怕人看。”
廖吉祥发觉自己软得像要融化,融化在他“甜言蜜语”里,旁若无人,他居然伸出舌头,猫儿样,下下舔起那脸上伤口。
两个解差在旁看见,先是愣住,之后吓得瞠大眼睛,惊惶对视。
都是涩涩咸味。
瘦解差拍下筷子又要发难,这回胖子拉他把,摇摇头:“算啦,”他给他夹菜,“别为难好人。”
好人?瘦子想不明白,好人怎会自甘下贱,去伺候个恶贯满盈太监!
吃过饭,天晚,他们赶着廖吉祥进屋,这个水马驿小得可怜,屋里除张板床和对桌椅,没什。
床当然是解差,廖吉祥被安顿在墙角,胖子收拾好刚要吹灯,谢鹭敲门进来,手里端着盆热水。
“有尿吗?”谢鹭问,廖吉祥马上紧张地摇头,他该是天没尿过,谢鹭缓缓捋他背,“别憋着,有呢。”
两个解差洗完脚,谢鹭捡着盆出去,不会儿又端盆水回来,这回终于是廖吉祥,他托着他脚把热水往上淋,看他不觉得烫,才敢把整只脚放进水里,从脚趾到脚踝,点点给他洗,那双白脚,虽然不再是织造局督公,但仍舒坦熨帖。
“泡泡脚,明天路好走些。”边说,谢鹭边拿衣摆给他擦脚,擦净捧在怀里,伸手到裤管里揉他小腿。
“你也洗洗……”廖吉祥大概是累,眯着眼,懒洋洋地说,“好睡……”
谢鹭直等他睡着,才吃力地起身,端着那盆泡凉水,坐到椅子上,对面床上两个解差已经躺下,个床里个床外,头脚倒着睡。
瘦子立即从床上翻起身,踩着床沿,傲慢地盯住他,谢鹭很乖顺,闷头把热水给他端过去,不偏不倚放在脚下。
瘦解差乐,倨傲地扬起脖子,慢慢把脚伸进盆里,舒服得哼出声,趁这功夫,谢鹭返身出门,从外头拖进来大捧稻草,在他们惊诧目光中,层层垫在廖吉祥身下。
“喂,你……”不等瘦解差教训,谢鹭麻溜,又出去端另盆热水,这是给胖子,看他们都洗上,他才安安稳稳蹲在廖吉祥面前,热切地打量。
“看看,”他脱下他草鞋,果然,脚趾上磨好几个血泡,“忍忍,”他说,“磨硬就好。”
廖吉祥轻轻碰他脸,血污,看得他心疼,那疼,比在甘肃膝盖上中箭还锥他心:“好时,你没沾着光,败落,你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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