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愿意。”
“退堂!”钱大老爷说罢,起身便走,如股爽朗风,消逝在大堂屏风之后。
五
斗须地点,选定在县衙仪门和大门之间宽阔跨院里。钱大老爷不希望把这次活动搞得规模太大,只请县城里颇有声望十几位乡绅。是请他们前来观看,二是请他们来做见证人。但钱大老爷和孙丙斗须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大早,前来看热闹百姓就成群结队地往县衙前汇集。初来人慑于衙门威风,只是远远地观看,后来人越聚越多,便你推拥地往县衙大门逼近。法不责众,平日里路过县衙连头都不敢抬民众,竟然抱成团把几个堵在门口拦挡衙役挤到边,然后潮水样地涌进来。顷刻之间,跨院里就塞满看客,而大门之外,还有人源源不断地挤进来。有些胆大包天顽童,攀援着大墙外树木,骑上高高墙头。
跨院正中,早用十几条沉重楸木板凳,围出个多角圆圈。知县老爷请来乡绅们,端坐在长凳上,个个表情严肃,宛若肩负着千斤重担。坐在长凳上还有刑名师爷、钱谷师爷、六房书办。长凳外边,衙役们围成圈,用脊背抵住拥挤看客。圆圈正中,并排放着两个高大木桶,桶里贮满清水。斗须人还没登场。人们有些焦急,脸上都出油汗。几个泥鳅样在人群里乱钻孩子,引起阵阵骚乱。衙役们被挤得立脚不稳,如同被洪水冲击着弯曲玉米棵子。他们平日里张牙舞爪,今日里都有副好心性。老百姓和官府关系因为这场奇特比赛变得格外亲近。条长凳被人潮冲翻,个手捧着水烟袋高个子乡绅跳到边,愣怔着斗鸡眼打量着人群,神情颇似个歪头想事公鸡。
“小不服气。”
“你想跟本官如何比法?”
“小想跟大老爷用水比。”
“说下去!”
“小胡须能够入水不漂,插到底!”
遮掩住。
“大胆孙丙,”大老爷猛拍惊堂木,道:“为什要侮辱本官?”
“小该死……小听说大老爷胡须生得好,心里不服气,所以才口出狂言……”
“你想跟本官比比胡须?”
“小别无所长,但自认为胡须是天下第。小扮演《单刀会》里关云长都不用戴髯口。”
“竟然有这等事?”大老爷捋着胡须,沉吟半晌,道,“你要是比输呢?”
“要是比输,小胡须就是大老爷裤裆里鸡巴毛!”
衙役们憋不住地笑响堂。大老爷猛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孙丙,还敢口出秽言!”
“小该死。”
“孙丙,你辱骂朝廷命官,本当依法严惩,但本官念你为人尚属耿直,于事敢作敢当,故法外施恩,答应与你比赛。你要是赢,你罪笔勾销。你要是输,本官要你自己动手,把胡子全部拔掉,从此后不准蓄须!你愿意吗?”
大江东去浪千叠,趁西风小舟叶,才离九重龙凤阙,探千丈龙潭虎穴……
“你站起来,让本官看看你那胡须。”
孙丙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如同站在随波逐流小舢板上。
观东吴飘渺渺旌旗绕,恰便似虎入羊群何惧尔曹……
“果然是部好胡须,但未必能胜过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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