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演出状况直延续几十年。那时猫腔,没有乐器伴奏,没有正式演出。那时猫腔是
就像关老爷坐下赤兔马。祖师爷特别爱他猫,猫也特别爱他。他走到哪里猫就跟到哪里。祖师爷在人家墓前说唱时,猫就坐在他面前认真聆听。听到悲情处,猫就和着他腔调声声哀鸣。祖师爷嗓子出类拔萃,猫嗓子也是天下难有其匹。因为祖师爷和猫亲密关系,当时人们就把他叫成“常猫”。直到如今,还有这样顺口溜在高密东北乡流传——
“听大老爷说教,不如听常茂猫叫。”小山子深情地说。
后来,猫死。猫是如何死,有几种说法:有人说猫是老死,有人说猫是让个嫉妒祖师爷才华外县戏子毒死,有人说是让个想嫁给祖师爷但遭到祖师爷拒绝女人给打死。反正是猫死。猫死,祖师爷悲痛万分,抱着猫尸体,哭三天三夜。不是般地哭,是边哭边唱,直哭唱到眼睛里流出鲜血。
巨大悲痛过后,祖师爷用兽皮精心制作两件猫衣。小那张用张野猫皮制成,平日里就戴在头上,双耳翘翘,尾巴顺在脖子后边,与脑后小辫子重叠在起。那件大用十几张猫皮连缀而成,如同件隆重大礼服,屁股后边拖着条长长粗大尾巴。以后再给人家哭丧时就穿着这件大猫衣。
猫死后,祖师爷演唱风格发生巨大变化。在此之前,演唱中还有欢快戏谑内容,猫死之后,悲凉调子自始至终。演唱程式也有变化:在悲凉歌唱中,不时地插入声或婉转或忧伤或凄凉总之是变化多端猫叫,仿佛是曲调过门。这个变化,作为固定程式保留至今,并且成为们猫腔鲜明特征。
“咪呜~~咪呜~~”小山子情不自禁地在俺讲述中插入两声充满怀旧情绪猫叫。
猫死之后,祖师爷走路姿势、说话腔调都摹仿着那只猫,好像猫灵魂已经进入他身体,他与猫已经融为体。连他眼睛都渐渐地发生变化:白天眯成条缝,夜晚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后来,祖师爷死。传说中祖师爷临死之前变成只巨大猫,肩膀上生长着两个翅膀,他冲破窗户,落在院子里棵大树上,然后从树上起飞,直飞向月亮。祖师爷死后,帮人哭丧营生就断线,但他优美动听、令人柔肠寸断歌唱声始终在人们心中缭绕。
四
到嘉庆、道光年间,在咱们高密东北乡地盘上,就有家户小班子,摹仿着祖师爷腔调,开始经常性演出。般是对夫妻带领着个孩子,夫唱妇随,孩子披着件小猫衣,把声声猫叫穿插在他们歌唱中。他们有时也为大户人家唱丧——注意,这时已经不是“哭丧”而是“唱丧”——但更多时候是在集市上围场子。夫妻扮演着角色又唱又扭,小孩子端着小笸箩,猫头猫脑,猫腔猫调,转着圈子收钱。演出节目多半是些小段子,《蓝水莲卖水》啦,《马寡妇哭坟》啦,《王三姐思夫》啦什。其实这样演出就是讨饭。咱们猫腔行当天生就与叫花子行当有缘,要不,咱们也就成不师傅徒弟。
“师傅说极是。”小山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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