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原产深山中,秋来开花血样红。亭亭玉立十八丈,树中丈夫林中雄。都说那檀口轻启美人曲,凤歌燕语啼娇莺。都说那檀郎亲切美姿容,抛果盈车传美名。都说是檀板清越换新声,梨园弟子唱升平。都说是檀车煌煌戎马行,秦时明月汉时兵。都说是檀香缭绕操琴曲,武侯巧计保空城。都说是檀越本是佛家友,乐善好施积阴功……谁见过檀木橛子把人钉,王朝末日缺德刑。
——猫腔《檀香刑·雅调》
小山子人头落地,白太阳猝然变红。老赵甲提起人头,满面是做作出来庄严表情,令人厌恶啊,令人作呕啊,这个猪狗不如畜生,对着余把小山子头颅高高举起,鲜血淋漓,他说:
“执刑完毕,请大人验刑!”
余心中纷乱如麻,眼前红雾升腾,耳朵里枪炮轰鸣,这弥天漫地血腥气息啊,这扑鼻而来龌龊臭气啊,这显然已经到穷途末路大清王朝啊,余是弃你啊还是殉你?举棋不定,犹豫彷徨;四顾茫茫,片荒凉。根据确凿消息,皇太后挟持着皇上,已经逃亡到太原。北京城里,虎狼横行;皇宫大内,神圣庙堂,已经变成八国联军恣意寻欢兵营。个把国都都陷落朝廷,不是已经名存实亡吗?可是袁世凯袁大人,按着国家用千万两银子驯养出来精锐部队,不去保卫首都,不去杀贼擒王,却与那洋鬼子道,在山东镇压血性儿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连陋街穷巷里顽童,都在传唱:“清不清,风波生;袁不袁,曹阿瞒。”大清朝啊,你养虎遗患;袁世凯啊,你居心阴险。你残杀子民,保住洋人路权;你用百姓鲜血,讨得列强喜欢。你手握重兵,静观待变,把握着进退自如主动权,大清命运,已经掌握在你手中。太后,皇上,你们觉悟吧,你们觉悟吗?你们如果还把他当成扶危解困干城,大清三百年基业,必将毁于旦……反躬自问,余也不是大清死心塌地忠臣。余缺少舍身成仁、手刃*臣忠勇,尽管余从小读书击剑,练就身武功。论勇气余不如戏子孙丙,论义气余不如叫花子小山。余是个唯唯诺诺懦夫,是个委曲求全孱头。有时壮怀激烈,有时首鼠两端,余是个瞻前顾后银样蜡枪头。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在上司和洋人面前谀言谄笑,余是个媚上欺下无耻小人。窝窝囊囊高密知县钱丁,你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经成行尸走肉;连临死前被吓得拉裤子小山子,也比你强过三千倍。既然没有顶天立地豪气,你就像条走狗样活下去吧;你就麻木自己,把自己当狗,履行你监刑官职责吧。余将涣散眼神集中起来,看清刽子手赵甲手中人头,听清他像表功样报告,意识到自己该干什。余疾步行走到戏台前,撩袍甩袖,单膝跪地打千,向着台上贼子和强盗,高声报告:
“执刑完毕,请大人验刑!”
袁世凯和克罗德低声议论几句,克罗德大声欢笑。他们站起来,沿着戏台边缘上台阶,走到台前。
“起来吧,高密县!”袁世凯冷冰冰地说。
余起身跟随在他们背后,向升天台行进。虎背熊腰袁世凯和麻秆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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