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袁世凯和克罗德像
对亲密无间
密友，携手相伴着走下升天台。袁兵和洋兵簇拥着袁八人大轿和克高头大马走出校场，向县衙迤逦进发。校场上尘土飞扬，青石板条铺成大街上马蹄响亮。县衙已经成
袁世凯和克罗德临时官邸，通德书院已经成洋兵马厩和营房。他们走，校场边缘上围观百姓们开始往前移动。余感到阵迷惘，阵恐慌。袁大人适才话在余心中激起层层波浪。他说“到时如果你还不能升迁话”……升迁啊升迁，余心中升起线希望。这说明余在袁大人心中还是个能员，袁大人对余没有恶感。检点起来，在处理孙丙事件中，余还是措置得当。是余只身深入敌寨，以人之力，将孙丙生擒出来，避免官兵和洋兵伤亡。在执行檀香刑过程中，余亲自挂帅，日夜操劳，用最短时间，最好质量，准备好执行这个惊世大刑全部器械和设施，换任何个人，也办不得这样漂亮。也许，也许袁大人没有人们猜想那样阴险，也许他是个深谋远虑忠良；大忠若*，大智若愚，振兴大清，也许袁大人就是栋梁。嗨，余不过是个区区县令，遵从上宪命令
克罗德肩并着肩，宛如鸭鹭同步，慢吞吞地走向高台。余低眉垂首，但目光却直盯在他们背上，其实余靴筒子里就有柄利刃，余要有舍弟半胆量，就可以在片刻之间把他们刺死。余当初只身入营擒拿孙丙时是那样沉着镇定，可现在余跟随在他们身后是这样战战兢兢。可见余在老百姓面前是虎狼，在上司和洋人面前是绵羊。余连绵羊都不如，绵羊还能角斗，余却胆小如鼠。
站在好汉子孙丙前面，仰起脸看着他那张因为充血而变得格外肥胖脸。他嘴里流着血，眼睛肿成条缝。因为缺齿，使他骂声有些含糊，但还是能够听清。他大骂着袁世凯和克罗德，甚至试图把口里血沫子喷吐到他们脸上。但他力气显然不够，使他喷吐变得像小孩子耍弄唾沫星星。他嘴就像个螃蟹洞口，泡沫溢出。袁世凯满意地点点头，说：
“高密县，按照说定赏格，拨银子嘉奖赵甲父子，并将他们父子列入皂班，给他们份钱粮。”
跟随在余身后赵甲扑跪在通往升天台倾斜木板上，大声说：
“感谢大人大恩大德！”
“俺说赵甲，你要仔细着，”袁世凯亲切而严肃地说，“可不能让他死，定要让他活到二十日铁路通车典礼，到时还要有外国记者前来照相，如果你让他死，就不要怪本官不讲友情。”
“请大人放心，”赵甲胸有成竹地说，“小定会尽心尽力，让他活到二十日通车典礼。”
“高密县，为皇太后和皇上，
看你就辛苦下，带着你三班衙役在这里轮流值守。县衙门嘛，暂时就不要回。”袁世凯微笑着说，“铁路通车之后，高密县就是大清首善之地。到时如果你还不能升迁话，油水也是大大，岂不闻‘火车响，黄金万两’吗？——仁兄，说到底是在替你治县牧民呢！”
袁世凯朗声大笑，余慌忙跪在台上，在孙丙嘶哑詈骂声中，说：
“感谢大人栽培，卑职定尽职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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