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乃本县最高长官,余说不能演,就是不能演。
“万岁皇爷也没有不让百姓演戏。”
你难道没听说过,“不怕官,就怕管”吗?你难道没听说过“
余感叹声,道:
你们心情本官完全理解。孙丙虽然犯下大逆不道罪行,但他毕竟是你们猫腔祖师爷,在他临终之前,为他献戏,既合人情,又合公理。但是,你们在这个时候,到这个地方来演戏,显然是不合时宜。你们都是本县子民,本官向来是爱民如子,为你们身家性命,本官劝你们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你们东北乡,在那里你们想怎演就怎演,本官决不干涉。
义猫摇摇头,低沉地但是坚定不移地说:
“不,猫主已经指示们,让们在他面前演戏。”
你刚才还说,升天台上绑着,只是你们猫主身体,而他灵魂早就回到高密东北乡。你们在这里演戏,难道是要演给个没有灵魂躯体看吗?
来此何干?
“演戏。”
谁让你们在这种时刻到这里来演戏?
“猫主。”
谁是你们猫主?
齐鸣。刘朴在余耳边悄声说:
“老爷,小有个预感——”
讲。
“这檀香刑是个巨大钓饵,而这些高密东北乡戏子,正是前来咬钩大鱼。”
余保持着外表平静,微笑着,迈开方步,端起大老爷架子,在刘朴护卫下,来到他们面前。
“们遵从猫主指示。”义猫毫不动摇地说。
你们难道不怕杀头吗?余手指着县衙方向,声色俱厉地说,袁大人精锐官兵正驻守县衙;余回手又指指通德书院院落,说,这里正休整着德国马队。明天就是铁路通车大典,无论是洋兵还是官军都是如临大敌。你们在这样时刻,跑到德国兵眼皮底下来搬演你们猫腔狗调,这与犯上作乱、聚众闹事又有何异?余指指升天台上孙丙,说,难道你们想学他样子?
“们什都不干,们就是演戏,”义猫好像赌气似说,“们什都不怕,们就是要演戏。”
高密东北乡人民喜欢演戏,本官早就知道,本官对你们猫腔很是喜欢,猫腔曲调本官都能演唱。猫腔宣扬忠孝仁义,教化人民通情达理,与本官教谕目完全致。本官对你们演出活动向是大力支持,本官对你们这种热爱艺术精神深为嘉许,但现在绝对不行。本官命令你们回去,等事情过后,如果你们愿意,本官将亲率仪仗,到高密东北乡请你们到这里来演出。
“们遵从猫主指示。”义猫执拗地说。
“猫主是们猫主。”
他在哪里?
义猫用手指指升天台上孙丙。
孙丙是国家重犯,身受重刑,在这高台上已经示众三日,他如何能够指示你们前来演戏?
“高台上绑着只是他身体,他灵魂早已回到高密东北乡,”义猫心驰神往地说,“他直和们在起。”
猫腔班子里人都闭口不言,但他们炯炯目光让余感到森森敌意。
“这是知县大人,”刘朴道,“你们有什话要说?”
他们默默无语。
你们是从什地方来?余问。
“从东北乡来。”那个端坐在衣箱上义猫用戏中腔调,瓮声瓮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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