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潮。余感到心中阵突发剧痛,好似被人当胸捅拳。冤家来。这是余至爱相好、孙丙亲生女儿孙眉娘来。尽管连日来胆战心惊,就像片枯黄树叶在风雨飘摇之中,但余时时刻刻都没把这个女人忘记,并不仅仅因为她身上已经怀上余孩子。余看到眉娘分拨开众人,宛如条鳗鱼从群黑鱼里逆流而上。人群油滑地往两边闪开,为她让出条通往高台道路。俺看到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满面污垢,状如活鬼,全没当日那风流娇媚、油光水滑模样。但毫无疑问她是眉娘,如果不是眉娘,谁又敢在这种时刻往这望乡台上闯。俺心中犯难,俺心中费思量,是放她上台还是不让她把高台上。
“俺俺俺搬来天兵天将~~”
阵剧烈咳嗽把孙丙歌唱打断,在咳嗽间隙里,从他胸腔里发出鸡鸣尾音似哮声。夕阳已经沉落,只余下抹暗红晚霞,明月清凉光辉照耀在他肿胀大脸上,泛着青铜般光芒。他硕大头颅笨拙地晃动着,连累得那根粗大松木杆子都嘎嘎吱吱地响起来。突然,股黑油油血从他嘴巴里喷出来。腥臭气味在高台上弥漫开来。他脑袋软绵绵地垂到胸脯上。
余心中阵惊慌,不祥感觉像乌云样笼罩心头。难道他这就死吗?如果他这样死,袁大人会怎样地,bao跳如雷?克罗德是如何地怒火万丈?赵甲父子赏金将化为泡影,余升迁也是枕黄粱。余叹息声,转念想,死也好,死才好,死就让克罗德阴谋破产,他通车典礼就会黯淡无光。孙丙,你死得好啊!你死得爽!你保持英雄气节,为乡民们树立个榜样。如果你再活四天,你将忍受苦难不可设想。钱丁,你在这种国家败亡、朝廷流浪时刻,在这种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时候还考虑自己升迁,实在是卑鄙得很愚蠢得很哪!孙丙,你就这样死吧,你千万不要再活,你早升天国,到那里去封侯拜相……
赵甲和小甲从席棚里钻出来。个提着纸糊灯笼在前,是赵甲;个双手端着黑碗在后,是小甲。他们迈着均匀细小步子,流畅地上通往高台木板漫道,与正站在木板上眉娘擦肩而过。爹爹啊,你这是怎……孙眉娘哀鸣着,跟随在赵甲父子身后,扑通扑通地跑上升天台。余侧身让到边,让他们从余面前过去。高台上衙役,都把眼光投到余脸上。余对他们目光视而不见,专注地看着赵甲、小甲和眉娘。他们本是家人,在高台上与受酷刑孙丙相聚,按说也是顺理成章。即便是袁大人在这里,似乎也没有理由阻挡。
赵甲把灯笼高高地举起来,金黄光芒照亮孙丙乱毛丛生头颅。他用空着左手,托住孙丙下巴把他脑袋扶起来,让余看清他面庞。余以为他已经死,但他没有死。他胸脯还在剧烈起伏着,他鼻子和嘴巴里呼出重浊气息,看起来他生命力还很强大,这让余感到有些失望,但也有欣慰。余心中产生模模糊糊幻觉:孙丙不是刚受重刑囚犯,而是个生命垂危病人,即便他已经没有痊愈希望,但人们还是想把他弥留之际延长,尽量地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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