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中波澜起伏,感叹不已。嗨,百姓们,你们哪里知道这眼前情势,你们哪里知道孙丙心理,你们只看到孙丙在台上苦苦煎熬,但你们想没想,孙丙大口地吞咽参汤,就说明他自己还不愿意死,但是他也不愿意活,如果他想活,昨天夜里,他就逃脱牢笼,神不知鬼不觉地逍遥法外。面对着这样情况,余也只能静观待变,孙丙忍受这样酷刑,他已经成圣人,余不能违背圣人意志。余挥手招来几个衙役,低声吩咐,
赵甲还是高举着灯笼,小甲用手托住孙丙下巴,眉娘用汤匙舀起参汤,点滴也不浪费,全部地喂进孙丙口腔。
这情景让余暂时地忘记这是在升天台上看要犯,而是看家三口在服侍个生病亲人喝参汤。
喂完碗参汤后,孙丙精神好许多。他呼吸不是那样粗重,脖子也能支撑住脑袋重量,嘴巴里不往外吐血,脸皮上肿胀也似乎消些。眉娘把黑碗递给小甲,动手就去解将孙丙捆绑在十字架上牛皮绳子。她嘴巴里充满温情地唠叨着:
“爹呀,不要怕,咱这就回家去……”
余脑子里片空白,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情况。还是赵甲老辣,他将灯笼塞到小甲手里,纵身插在孙丙和眉娘之间。他眼睛里闪烁着冷冷光芒,嘴巴里发出声干笑,然后他说:
……在孙丙死活问题上,余态度,其实十分地骑墙。
“喂他参汤!”赵甲对小甲说。
这时余才嗅到从小甲珍重地捧举着黑碗里洋溢出来上等人参苦香。余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佩服老赵甲办事周详。在执刑之后乱糟糟环境中,他竟然能够熬出参汤。也许,他在执刑之前已经把药罐子在席棚里角落里炖上,他胸有成竹,预见到事情发展方向。
小甲往前挪动步,将黑碗移到只手里端着,用另只手捏住把汤匙,舀起参汤,往孙丙嘴里灌去。当汤匙触到孙丙唇边时,他嘴巴贪婪地张开,好似个瞎眼狗崽子,终于噙住母狗奶头。小甲手抖,参汤大部流到孙丙下巴上——这里曾经是美髯飘扬——赵甲不满地说:
“小心点儿!”
“贤媳,醒醒梦吧,这个人是朝廷重犯,放他要诛灭九族!”
孙眉娘伸出手,在赵甲脸上豁把,紧接着她手在余脸上也豁把。然后她就跪在赵甲和余面前,嘴巴咧放出悲腔。她哭喊着:
“放俺爹吧……求求你们,放俺爹吧……”
余看到,在明亮月光下,台下百姓们也扑通扑通地跪下来。众多声音错综复杂,但喊叫都是同样话语:
“放他吧……放他吧……”
但小甲这个杀猪屠狗家伙,显然不是干这种细活儿材料,他舀起第二匙参汤,多半还是洒在孙丙胸脯上。
“怎弄,”赵甲显然是心痛参汤,他把灯笼递到小甲手里,说,“举着灯笼,来喂!”
没及他把黑碗从小甲手中接过去,孙眉娘上前步,抢先把黑碗端在自己手上。她用温柔声音说:
“爹呀,你遭大罪啊,喝点儿参汤吧,喝点儿你就好……”
余看到孙眉娘眼睛里泪水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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