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时,大哥和大嫂颇感踌躇,与父亲商量,父亲思忖片刻,说:还是算吧,她现在……反正她也不在本村住……以后再说吧……
姑姑出现,让大家都感到尴尬。时都站起来,愣着。
怎,闯荡辈子,回到娘家,连个坐位都没有吗?姑姑尖刻地说。
大家立即反应过来,纷纷让座,片凌乱。
大哥大嫂忙不迭地解释:第个想请就是您老人家,咱老万家第把交椅,永远是您坐。
呸!姑姑屁股坐在父亲身旁座位上,提着大哥名道:大口,你爹活着,还轮不到坐第把交椅;你爹死,也轮不到坐第把交椅!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你说是不是,大哥?
你可不是般女儿,你是们家族大功臣,父亲指点着座上人,说,这些小辈,哪个不是你接生?
好汉不提当年勇,姑姑道,想当年……还提当年干什?!喝酒!怎,没有酒杯?可是带着酒来!姑姑从肥大衣兜里摸出瓶茅台,猛地往桌上墩,道:五十年茅台,是亭兰市个官儿送,他那个比他小二十八岁二,nai,门心思想生个男孩,说是这里有将女胎转换成男胎秘方,非要给她转换!说那都是江湖郎中骗人,她不信,眼泪汪汪,死活不走,就差下跪,说那个大奶生两个女孩,如果她能生个男孩,就能把男人抢过来。那男人,重男轻女,封建意识严重,按说当那大官觉悟能高点,啊呸!姑姑愤愤地说,反正这些人钱,都不是从正路上来,不宰他们宰谁去?!给她配几味药,抓九副,什当归、山药、熟地、甘草,都是毛钱大把,统共值不三十元钱,每副收她百,她高兴得屁颠屁颠地爬上辆红色小车,溜烟蹿。今天下午,那当官与他二,nai,抱着大胖儿子,提着好烟好酒,答谢来。说是幸亏吃灵丹妙药,要不怎能生出这好个儿子!哈哈,姑姑朗声大笑着,抓起大哥恭恭敬敬送到她面前酒杯,饮而尽,拍打着大腿说:真是太乐。你们说说,这些当官,按说也都是有点文化人,怎这样蠢呢?胎儿性别,怎能转换呢?如果有这神通,早就得诺贝尔医学奖是不是?——给斟酒啊!姑姑顿着空酒杯说,这瓶茅台不开,留着给大哥喝。——父亲忙道:别别别,这肚肠,喝这样酒白糟蹋。姑姑把茅台酒塞到父亲手里,说:给你,你就喝。父亲摸索着酒瓶上缎带,小心翼翼地问:这样瓶酒,要多少钱?大嫂道:少说也要八千吧!听说最近又涨价。——天老爷,爹说,这那里是酒,就是龙涎凤血,也值不这多钱啊!麦子八毛钱斤,瓶酒,值万斤麦子?辛辛苦苦干年,也挣不到半瓶酒啊。爹把酒推给姑姑,说,你还是带回去吧,这样酒不喝,喝会折寿。姑姑说:给你你就喝。又不是花钱买。不喝白不喝,就像当年去平度城吃日本鬼子宴席,不吃白不吃,吃也白吃,白吃你还不吃?爹说,理是这个理,可想,这点点辣水,凭什值那多钱?姑姑说:大哥,你这就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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