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果然是在梦中,希望她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公元701年洛阳
她果然是在做梦,而且还是场噩梦。
李裹儿不敢置信地拉着李重润袖子,结结巴巴地问道:“哥……你说……你说什?”
李重润爱怜地摸摸李裹儿尚未梳发髻头顶,温柔道:“以后哥哥不能照顾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被骤然下旨赐死,李重润自然是不能接受,但他再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自己是不能抗旨。只能收拾好心情,央求那些督刑公公们,给他些时间与小妹告别。
嫁!相信兄长也会护着她。
这样嬉闹之间,众人本来严肃紧张心情也稍微轻松些,穿过金碧辉煌宫殿,来到精致西苑上阳宫。上阳宫引洛水支流,穿宫而过,花圃中开满娇艳名贵花朵,据说年四季这花圃中都不会断颜色,就算是数九严冬时节也会剪采为荷,更别说现在正值盛夏之时。上阳宫内造十六院中有片人造海,海中还有仙山高出水面百余尺,假山嶙峋,令人叹为观止。在回廊顶上有扇轮摇转,将人工海中海水送上回廊顶端,注入回廊廊脊,廊脊旁又有孔眼,水流沿廊檐直下,形成细碎滴答人造水帘,在阳光映照下璀璨晶莹。行走在回廊之中,耳听水滴坠落之音,嗅着沁人心脾花香,脚踏光滑微凉青玉石板,隔着水帘望向廊外上阳宫风光,当真是消暑避夏风雅之地。
李裹儿这辈子也未见过这样豪华靡丽景象,她惊呆好半晌,才发现李仙蕙也没好到哪里去,微张着粉唇目不暇接。李裹儿倒是没工夫取笑她,她这时发现,宫中女子身穿各色女官服饰,华丽美艳,妆容精致红丹点颊,发髻繁复云鬓盛美。每当有三三两两女官或衣着华贵妇人经过时,都会有阵阵香风袭人,熏人欲醉。
从小到大,只穿过粗布住过陋室李裹儿,觉得自己像是陷入场华美迷离美梦中,连双腿都是酥软。
穿过水帘回廊之后,上水上廊桥,到处四面通透环水临水阁,在缓缓飘荡而起帷幔之中,位尊贵妇人坐在主位之上。李裹儿还来不及细看对方面目,便被身边李仙蕙拉着扑通声跪倒在地。
李裹儿呆呆地看着面前表情苦涩兄长,想起刚刚府中混乱情况,确定这并不是开玩笑,不禁如坠冰窖,瑟瑟发抖。她如同疯魔般,立刻起身拉着李重润手臂道:“哥!哥!们赶紧离开!们回房州好不好?不要这些!不要这些!”她边说边把身上华丽精致
忍着膝盖痛楚,耳朵里听着父亲正涕泪横流地和那位妇人说着什,李裹儿便知那定是她皇祖母。
她倒是没兴趣听他们在说什,偷偷抬眼,便看到那妇人脚下穿凤头高翘式锦履,再抬稍微高些,她就看到件无比奢华贵气金丝罗衣摆,上用银线勾勒出层层云雾,织纹和绣纹都针脚细密精美无匹,在微风吹拂之下,那宽大衣摆就像是旁边人工海上粼粼波光,荡起阵阵涟漪。
那片银色和金色粼光,看得李裹儿只觉得眼晕,不知今夕何夕。
也许过很久,也许只过须臾,悠扬温和女官声音传入她耳中。
“……李裹儿秀外慧中,封安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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