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丞相两手拿着青玉笏,慢慢上前步,声音苍老而有力:“如今这境况,不如说那般好,但也不如说那般坏。”
他转过身,看着众臣:“各位,可还记得十年前,西戎叩碧血关时境况?”
众臣默然,户部尚书也没话。
顾老丞相叹口气,转身朝景烨揖礼,道:“陛下,打吧。”
“不答应。”陆白藏沉下脸道。
到寅时过半,太和殿中灯火通明,景烨坐在龙椅上揉揉太阳穴,看下面众大臣低声讨论。
“陛下。”户部尚书上前步,躬身道,“臣以为,当以和谈为主。”
群臣中阵骚动,户部尚书接着道:“朝廷才倡廉不久,国库亏空,百姓也已不堪重负,此时贸然迎战,只怕后方空缺,银钱粮草都是大问题。”
景烨蹙眉思索。
兵部尚书出列道:“臣以为不然,西戎此次入关,摆明是要犯中原土地,若昧迎合,只怕到时丧权辱国而不自知矣,唯有搏以扬国威。”
景烨拧起眉头,接过顾泓递来奏报展看。
奏报很短,只有些简单伤亡统计和敌军突袭时辰。
太突然。
现在朝廷和西戎,就像生病壮年人和尚未长成青年,说不清两者谁更有优势。景烨那位父皇在位时,嫁位长公主过去,才换得双方之间十年停战。
可惜这位公主在半年前重病离世,西戎内部也出现混乱,没想到才半年时间,西戎就派兵强占碧血关。
西戎入关,消息是在大年初清晨送进宫。
深夜,将近寅时,寝殿里点顾泓亲手制安神香,景烨睡得很熟。
叶茂疾步进殿,小心地掀帘,床塌上陆白藏睁开眼,朝他摆摆手。
顾泓也睁眼,披衣起身,随叶茂出寝殿到前殿去。殿中站着被宫人领进来驿使。
驿使单膝跪下,发鬓和肩头尽是雪水,嗓子沙哑道:“碧血关急报!西戎六万敌军,于十日前侵军南阳城……”边奉上战报。
“群臣已经议定,四天后启程。”景烨道。
陆白藏脸又黑分:“你知道这里到碧血关有多远吗?”
景烨道:“这仗只怕艰难,想搏把。”
陆白藏看着他,翻身背过去,不说话。
武官们纷纷称是,不少文官也表示赞同。
户部尚书却是坚决不愿开战,显然是吃钱粮大亏,于是众大臣又开始闹腾。顾老和秦老两位丞相站在旁,个笑眯眯地旁观,个眯着眼,看似在深思,其实是没睡醒。
景烨听这个听那个,最后开口道:“众位爱卿,先静静。”
群臣寂然。
景烨看向顾老丞相:“众说纷纭,左相以为如何?”
景烨看完最后个字,抬头道:“叶茂?”
“陛下。”叶公公在帘外候着,知道今晚是睡不,“可是要更衣?”
景烨道:“朕要去太和殿。再传旨下去,今日早朝前推到半个时辰后。”
“是。”
叶茂弯腰退下。
顾泓接过来匆匆扫几眼,吩咐宫人带驿使下去,自己拿着战报回到寝殿。
景烨已经醒,正靠着玉枕与陆白藏说话,闻声回过头来问道:“怎?”
顾泓坐上床,替他摁摁被子,道:“西戎入碧血关。”
景烨惊:“什时候?”
顾泓道:“十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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