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萨用手指随意拨弄着弦,道:“陛下,们乌桓族勇士,满十五岁就要独自去草原生活,两年后再回族里。到京城来,虽然不能成为勇士,但只要能帮到阿度,去哪里都是样。”
他说得轻描淡写,所作出牺牲却不可谓不大。要远离自幼生活故土,来到相隔千里京城,不说衣食住行风俗礼仪大相径庭,光是放下尊贵王子身份成为个男人妾室,还要去献媚于他,哪怕这个人是皇帝,也算得上屈辱。
而促使他平心静气接受这切,只是份对兄长慕孺之情。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皇帝陛下脑补下,顿时起几分怜惜意思,心想若是景小韵和景乐将来也这般相亲相爱,他也就能放心。
景烨走到屏风边,叶茂识趣地没喊话。
只见少年席地坐在雪白细羊毛毯上,曲着条腿,靠在条案边,怀里抱琵琶,拿拨子信手划,十七八女儿手里江南小调,被他划出千军万马阵势来。
景烨立着听会儿,出声道:“格萨?”他记得他是这自称。
格萨手停截住弦,转过头,笑容很是动人:“陛下!”
景烨在桌边坐下,道:“你琵琶弹得很好,也是跟……”景烨回忆起那天晚上对话,“咳……族中长者学?”
”
顾泓垂眼道:“你皆知,陛下身边不能个人都没有,既然早晚会有人,不如选个盟友,更加便宜?”
陆白藏哼笑声,他和顾泓不样。顾泓既有对景烨私情,又忠于皇室,所以为权衡忠君与爱人,步步为营,计划周全。
而他虽然担着个陆庄,到底自在得多。
啧,要是他心肝宝贝是个平头小百姓多好,这样他就能手捞把人抓回去,白天挨着,晚上抱着,哪比现在,上龙床还要靠抢。
这想着,便道:“你兄长有意结盟,才把你送来京城,只要乌桓与汉人两族交好,朕就不会亏待你。“
他把话说得很明白。若乌桓人也步西戎后尘,切就另当别论。
格萨露出笑来,明明已是身量修长少年,笑起来却有两个梨涡,没多出几分天真稚气。
“陛下会对格萨好吗?”
这句近乎撒娇问话让景烨彻底将眼前少年和景小韵画上等号,随手伸过去,本想揉揉少年松散束着长发,结果发现够不着,只得拍拍他肩,道:“乌桓王替
格萨摇摇头,站起身来。
“臣琵琶是小时候阿度教。”
“乌桓王?”景烨看他指尖不住摩挲琴身,“你们兄弟很要好。”
格萨眨眨眼睛,又笑。这次笑和之前都不大样,景烨想,大概是终于像个十五六岁少年人。
景烨道:“既这般要好,又何必把你送到这千里之外来。”
臆想从来都是越想越当真,陆庄主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自觉真是太苦命。
景烨既已令叶茂答应,自然不能不去。这天下朝,便命御辇走去凤阳殿宫道。
下辇轿,走到宫门前,却没传话宫人,再往里走至殿门前,两个乌桓侍婢正出来,见到皇帝都忙下跪行礼。
景烨身后跟着叶茂进殿。
还没走过屏风,已经听到阵琵琶声,却和宫里那些声调婉转歌姬不大样,铮铮然有杀戮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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