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该出口。这人是皇帝,手掌天下大权,因为他句话,他满族族人得以存活,他哥哥娶所谓贵女,而他不远千里来到京城,只是为取悦个男人。
可是眼前这个孱弱青年皇帝,为什与传闻浑然不同呢?
他就好像个普普通通年轻人,生气就训人,高兴就笑,尴尬会咳嗽。礼仪官说君心不可揣测,可他偏把喜怒哀乐
少年轻轻道:“等到乌桓日渐强大,陛下是否会助西戎臂之力,打压们呢?”
“此消彼长,们两族人恩怨,也不过是陛下手里棋子。”
景烨挑眉道:“这是乌桓王教你?”
格萨道:“是。”
景烨笑起来,伸指弹弹他额头:“你哥哥很看得明白,可你就不如他,盟友间彼此利用是常事,大家心知肚明便好,若说出来,难免伤情面。”
林晓声双眼睛生得极美,望着他,似无情无波,却又十分动人。
“那臣,便求个长长久久。”
西戎战事未歇,虽有李亭秋战大获全胜,却仍无法将其剿灭。塞外是部族天下,景烨也不过助乌桓得胜,却不能永绝后患。
如今西戎人边往后退,边仍要遣兵,时不时与乌桓人缠斗,究竟如何,就要看乌桓王才智。
格萨道:“哥哥不会输。”
午睡醒来,林晓声坐在软榻侧,翻着账簿名册。
微风绕帘,暗香浮动,只听得纸页翻动,令人心静。
景烨翻过身,打个哈欠道:“难得清静。”
林晓声眉尖挑道:“乐少城主纵然缠闹,但陛下纵容,也乐在其中。”
景烨笑道:“你也跟陆白藏学拈酸吃醋,怪朕纵容,你有什法子打发他?”
格萨难得皱起眉,哼声道:“既然是彼此利用,何必要什情面?”
景烨微微笑道:“你认为朕利用你兄长,可你现在还不是坐在跟前,跟说话呢?”
格萨时语塞,道:“那是……”
景烨笑笑,终究是小孩子。
格萨盯着眼前人眉眼。
景烨笑道:“也愿你哥哥常胜,只是两军交战,局势往往瞬息万变,所以总要预备好万全之策。”
格萨手指抚着琵琶铁弦,犹如抚摸他珍藏在阁柜中弯弓。
“乌桓人和西戎人,世代仇敌,以前族中长者跟讲述两族数百年恩怨,套用中原人话,便是成王败寇,个得意几十年,又被另个打下去,纠纠缠缠到今天。”
景烨道:“所以你们两族俱是人强马壮,不论被打压多厉害,总有东山再起天。”
“可再勇猛勇士,也比不过天|朝陛下们计谋。”格萨抬眼道,“西戎军队猖獗,族濒临死地,陛下就派遣大将来救援,让族能有争之力。”
林晓声面色不动道:“若陛下有心,千万种法子打发,陛下无心,就是盖世武功,无双智计,又奈他何?”
景烨摇摇头:“罢罢,到哪都是理亏。”
林晓声倾身过来,抚弄青年皇帝眉眼,账册翻得久,仿佛指间也残存墨香。
“臣只愿陛下与臣独处时,不要想着他人才好。”
景烨拍拍他手道:“阿寰是小孩脾气。情烈炽人。人生百年,许多事尚且忙不过来,又有谁会倾全部心力在情爱上呢,能长长久久,便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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