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与曾、左两家原是世交,敝人与他们二位亦相识多年,不过,这幅画与曾、左题诗,都与敝人并无直接关系。”
“那又为何悬挂在宝号客厅中?”隆少爷奇怪地问。
孙观臣正要说明,忽见菜根香菜已到,忙说:“少爷与两位贵价请入席,容在席间慢慢叙说。”
席上,孙老板殷勤相功,隆少爷也竭力奉迎,二人十分亲密。
“刚才少爷问起这字画事。”孙观臣边擦嘴,边说,“这幅画,原是家兄鼎臣在京师请人画,画是们老家山景。”
恭喜恭喜!”孙老板听,便知财神爷进门,忙关心地问,“令弟娶是哪家千金?”
“湘阴李文恭公孙女。”
李文恭公就是做过两江总督李星沅。又是个大名鼎鼎富家,孙观臣心里好不欢喜,对隆少爷说:“想必尚未用饭?”转过脸吩咐帐房,“赶快到菜根香去叫桌菜来!”
“家叔叫到长沙、汉口带采买些绸缎首饰。”隆少爷慢条斯理地说,“久闻得利生铺绸货齐全,孙老板为人厚道,故特来宝号拜访,并看看货。”
“隆少爷光临,是小铺福气。小铺虽谈不上齐全,但在长沙城里,不是敝人自夸,却也算得上第家。敝人经商多年,向来把信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八方来客,敝人不但将他们当作主顾,也视如朋友。少顷吃完饭后,敝人陪同少爷看看货,倘若还缺些什,只需少爷开个单子,要不十天半月,必将货物备齐。”
“怪不得孙老板家芝兰玉树,昆仲连袂高中,原来贵府风光这样好,真可谓地灵人杰。”隆少爷有意恭维。
“少爷夸奖。”孙观臣心中高兴,继续说,“尽管京中有兄弟二人,但为官日长,离家日久,这思乡怀土之念是无法消除,反而与日俱增。想得急,大哥便请位钱塘丹青名手,按自己叙说画这幅苍筤谷图,将它挂在家中,公事完毕后便伫目凝视,仿佛回到竹山冲,摸到那根根挺拔直上翠竹。”
“令兄风雅高情,在京师显宦中怕是凤毛麟角吧!”
“少虽少,但亦不乏知己。曾涤生侍郎便是个。”孙观臣又劝隆少爷喝酒吃菜,接着说,“那日,涤生侍郎到家兄处,见这幅苍筤谷图,赞不绝口,在画前站两刻钟,对家兄说他天天想着高嵋山,念记着山上幽篁翠竹,只可惜回
“孙老板果然商界豪杰,怪不得在长沙久享盛誉。听说前年长毛围攻长沙,孙老板仗义捐助巨款,使长沙城得以保住。
家叔每提起此事,总是称赞不已。”
前年孙观臣迫不得已借出三万两银子,回得家来,太太哭几日几夜,帐房也说是出借荆州,有去无回,他心痛好久。后来太平军走,张亮基践诺如数归还,还给三百两银子利息;又说,待湖南全境安宁后,定在红牌楼铸铜钟刻名纪念。孙观臣与黄冕、贺瑗、欧阳兆熊起,顿时成长沙城里备受尊崇英雄。太太和帐房也夸他有远见。孙观臣甚为得意,对张亮基、左宗棠也很敬重。
“隆老爷客气,这是敝人分内事。”孙观巨不无自得地谦让。
“往日只听说孙老板豪放仗义,今日见客厅里悬挂字画,更见孙老板雅量高致,且与湖南时下两大名人交谊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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