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隆少爷转入正题。
“舍弟喜期定在端阳节。”
孙观臣直在等待着隆少爷谈起买货事,这时忙接言:“今天是四月初,这不很快就到吗?”
“是不远,但可恼是地方不靖。早几天,靖港来几百号长毛,沩水、湘江上泊着几十号战船,弄得人心惶惶。家叔有心想在长沙采办些衣料,又怕沿途遭抢窃;且长毛在靖港,喜事又如何好办呢?老人家意欲将喜期推到中秋,发等武昌安定后,再到汉口去采办。”
孙观臣听急:“隆老爷也太过虑,长毛能呆得多久!
不去。家兄见他如此喜爱,便说送给你吧!涤生侍郎连说不敢,只提出借看半个月。半个月后送还画,同时还送篇七言古风。”
“看来就是上首这幅。”隆少爷指指对面墙壁。
“正是。涤生侍郎诗、文、字俱佳,这篇古风发自真情,尤其作得好,字也写得出色,家兄甚是看重,叫人装裱起来。去年冬,家兄回家省亲,随身把字画带回来。日,左师爷来访。家兄拿出字画来,夸奖画、诗双绝。左师爷只微微发笑,不做声。过几天,他也送来篇七言古风,题目样,句数也样。”
“左师爷是存心要与曾侍郎比比高低。”隆少爷笑着说。
“少爷真是猜到左师爷心里去!”孙观臣笑得满脸肉堆起,两眼眯成条缝,整个头脸,活像个油光水滑大肉丸。“家兄读过左师爷诗后,也是这样说。家兄也叫人装裱起来,临回京前,招呼好好藏于家中,并说:‘曾、左二人都是当世不可多得之人才,日后功名都不可限量,几十年后,这两幅字便是宝贝。’说:‘涤生侍郎十年二十年之后,或许有入阁之望,但左季高已年过四十,仍为布衣,这生出息怕不会很大。’家兄正色道:‘你不会看人,左宗棠发迹,只在这几年之中。’果然给家兄言中。骆中丞对左师爷现在是言听计从,皇上也多次表彰,左师爷这不真要发迹!”说完,又笑起来。
况且到汉口去买,盘缠要贵几倍,划不来。”
“也是这样和家叔说。再说孙老板是君子经商,靠得住,故再劝说家叔打消出省采办意图。”
“小铺日后还得靠少爷扶持,请少爷定劝说老爷惠成这笔生意。”
“是心要与孙老板做个长久往来主顾。
“原来如此,怪不得孙老板将这字画挂在客厅中!”
孙观臣没有听出隆少爷话中有话,仍然得意地说:“自这几幅字画张挂之后,小铺生意真兴隆起来。长沙官绅名流都喜欢来坐坐看看,欣赏番。不少人说,曾侍郎诗虽比左师爷写得好,但这篇古风却不及左师爷,左师爷气魄雄健、音韵流转。看来左师爷是比赢!”
孙观臣说得快活起来,起身走到墙壁边,指着左宗棠题诗中“会缚湘筠作大帚,扫区宇净氛垢”两句说:“你看看,多有气概,真有力敌千军、横扫切魄力。曾侍郎确比不上。”
孙观臣只顾自己说,没有看到隆少爷脸上已渐露不快。他走到隆少爷身边,问:“少爷以为如何?”
隆少爷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忙换上笑脸说:“孙老板说得对,看来这压倒元白事,也是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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