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彰阿注视曾国藩良久,郑重其事地说:“足下今为翰林,朝宰辅之臣大半出于此地,足下切莫以名士才子自限,而要立志做国家栋梁之材。老夫想足下当改名为国藩,取做国家藩篱之意。足下以为如何?”
“谢恩师赏赐。门生从今日起改名曾国藩!”曾国藩离开座位,在穆彰阿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个头。
穆彰阿任军机大臣已十余年,门生故吏遍天下,曾国藩万分庆幸能得到他如此垂青。“朝中有人好做官”,曾国藩直最犯愁便是朝中无人。现在终于找到靠山,而且是最可靠靠山。春日明媚,春风骀荡,春闱顺遂荷叶塘世代农家子弟
在上,这样大国事,您能下问门生后进小子,使门生受宠若惊。中堂大人既然如此信任门生,门生就将心里话直说吧!”
穆彰阿暗思:听这口气,此人莫非亦是那批激进少年?难道看错人?
“中堂大人,这几年英夷向天朝大肆倾销鸦片,害人民,吞白银,对中国犯下大罪,且陈兵海疆,意欲威胁,更无耻之尤。”话说出口,曾国藩就不再拘谨,他侃侃而谈,“中堂大人受朝廷重托,以怀柔之策处理之。对于此种举措,门生在湖南时,也曾听到有人非难;这次来到京师,又听到外省举子中有讲闲话。但门生却以为这班人貌为爱国,其实对国事不负责任,不明事理,最终将堕为清谈误国之辈,对于中堂大人老成谋国之苦心全然不知。”
穆彰阿听到这里,已明白曾国藩意思,心中很感欣慰:这个人是看准。
“请说下去。”
受到鼓励,曾国藩索性来个慷慨激昂:“自南宋以来,君子好诋和局,以主战博爱国美名之风兴起,而控御夷狄之道绝于天下者五百年矣。今之英夷,船坚炮利,国力强盛,更非历来入侵夷狄可比。朝宜开放码头,与之交易,以行和抚之策为上。若凭时意气,妄开边衅,以今日中国之船炮,门生以为,不可能全胜英夷;既不可全胜,又劳民伤财,国家不宁,故居枢垣者,当以国家千秋大局为重,决不可凭时意气办事。门生深为钦佩大人虑远谋深,以国事为重宰相气度。朝与英夷交往,应持种忠信态度。圣人云: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门生以为,与夷狄相往来,忠信笃敬是基础。至于鸦片事,宜与英夷讲妥,此种东西不能作为正常贸易品。对内,则给予勾结英夷,私贩鸦片,从中牟取,bao利官民,以严刑峻法,那些吸食者,亦要加以从重处罚。只要们自己内部严行禁绝,门生想,英夷之鸦片在中国市场上就会自然消除,此为釜底抽薪之策。而与英夷作刀兵交锋,不过是扬汤止沸罢。”
穆彰阿十分欣赏曾国藩这番议论。他目视这位厚貌深容新翰林,觉得他是自己门生中最有才干最有识见人,前途不可限量。穆彰阿停下手中玉球,说:“足下对国事思之甚深,足见足下器识非比般。请问,足下名字是谁给你起?”
“是门生曾祖父起。”
穆彰阿摇摇头说:“‘子城’,这个名字小气点。若足下不在意话,老夫替你改个名如何?”
听说大学士要给自己改名,曾国藩欣喜过望,赶紧说:“请恩师赐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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