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福说:“周学士从位王爷那里听到件极机密事。”
曾国藩心里紧缩起来。
“那天,皇上正在养心殿东阁批阅奏章,内奏事处送来武昌、汉阳克复捷报。皇上看后,高兴地离开座位站起,大声说:‘想不到曾国藩介书生竟然建此殊勋,朕要重重地赏他’,立刻吩咐内阁拟旨。内阁拟好后呈上,皇上亲自添句:‘曾国藩着赏给二品顶戴,署理湖北巡抚,并加恩赏戴花翎。’内阁将圣旨由兵部用火票递出。第二天,大学士祁隽藻见皇上。皇上又在祁隽藻面前竭力夸奖大人,并说那年幸亏他出班说情,不然真会冤枉忠臣。谁知祁隽藻那昏老头,不仅不为大人说话,反而,”康福说到这里,犹豫下。
“反而什,说下去。”
“祁隽藻反而说:‘曾国藩不过在籍侍郎,犹匹夫耳。匹夫居闾里,呼百应,恐非朝廷之福。’”
怪。
“哪有在衙门里做事阔亲戚。”康福苦笑下说,“个在崇文门外开南货店,是共太公堂兄内弟。个在前门外大栅栏开家小药店,是母亲娘家族弟。”
曾国藩禁不住在心里笑起来:原来是这样远瓜蔓亲,难怪康福不曾提过。
“这种亲戚,从个人来说,实在没有走动必要,但想解下京师下层百姓对湘勇看法,问问他们还是合适。”
曾国藩轻轻地点头赞许。康福继续说下去:“当到京城时候,武昌、汉阳同日克复捷报先已到。表兄表舅对大人和湘勇战绩赞不绝口。表兄说‘到底还是们湖南人厉害’。表舅还得意地说他见过大人,那年大公子生病,他亲自送药到府上,说大人是当今郭子仪。”
“这个老夫子,怎说出这种话来,岂不是越活越糊涂!”曾国藩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康福见曾
“说得过头。”曾国藩嘴上谦虚,心里却乐滋滋:不要小看这几句话,这是京师舆论啊!
康福喝口茶,又说下去:“那晚去拜访周学士,恰逢家中有客,周学士留下大人给他信,要明晚再去。第二夜又到周府。学士甚是客气,看得出,那是位豪爽旷达、极好相处人。”
康福对周寿昌评价,使曾国藩略感意外。自从周寿昌那次在妓院喝花酒后,曾国藩就不喜欢他,认定他是个风流放荡才子,像杜牧、唐寅那样,不是个成大器人物。只是上次周寿昌给郭嵩焘来信,谈到奕、肃顺荐举事,才使得曾国藩觉得他也还重友情,讲义气,于是主动给他去信,周寿昌也回信,二人重归和好。至于周寿昌豪爽旷达、极好相处这些特点,曾国藩先前注意不够,经康福提,想想,也确如此。他想:平素总自诩会识人用人,白跟周寿昌相处这多年,竟不如康福面之交看得准确!
“周学士说,他对大人向尊敬。过去只着重大人道德文章,没有发现大人军事才干。周学士说,大人真正有经天纬地、安邦定国之才,大人既然想打听朝中之事,他把与大人有关情况,就所知,全部说出来,要回来告诉大人,好使心中有数。”
“荇农知道许多内情。”曾国藩预感到有些不祥,两只眼睛专注地望着康福,听他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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