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桂清事,你说对。有人劾他,也有人保他。前几天皇上询问看法,奏这样两句话:‘疆吏以城守为大节,不宜以僚属言为进止;大臣以心迹定功罪,不必以公禀有无为权衡。’看来何桂清在世之日不久。”曾国藩仍以平淡语气说,“薛焕固然与何桂清为同党,但此人与恭王关系极其亲密。撤他苏抚,却依然叫他以钦差大臣经办东南沿海及长江沿岸通商交涉事务,由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管理。你想想,若无恭王在后作靠出,薛焕能得到这个肥缺吗?少荃啦,告诉你,说不定薛焕正是恭王安在上海耳目。”
“恩师,门生明白,既然薛焕已卸去抚篆,专办商事,门生也无必要开罪他,将他供起来,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李鸿章脑子点就通。
曾国藩轻轻颔首,继续说:“吴煦长期控制江海关,执掌上海财权,此人在经营上很有套。听说这次他竭力主张请湘军进上海,又是他拿钱出来租洋船。这表明吴煦与何桂清有别。这个财神爷你要用。你任苏抚后,便奏请恢复吴煦藩司兼关道之职,将他紧紧拴住。
“恩师,明白,不仅对薛焕、吴煦是这样,对上海、江苏官场原则上也是这样,只要不是死心踏地跟着何桂清与们作对,门生律都让他保持原官不动,以便稳定人心,齐对付长毛。”李鸿章真不愧为他恩师高足,他能很快地举隅而反三隅。
“正是这个意思。”曾国藩高兴地说,“看来你今后可以做个称职巡抚。”
倒挺合适,不知恩师想到过没有?”
“你是讲哪个?”
“林文忠公之婿、前赣南兵备道、门生同年沈幼丹。此人有文忠公之风,耿介忠直,又在恩师幕中办过军务,受过恩师感化,派他去任苏抚也很适宜。”
“幼丹是不错。”曾国藩望着楼下江面上缓慢行驶队帆船,似不经意地点点头。沈葆桢早已在他巡抚人选中,只是沈更适宜取代毓科在江西,但这尚在拟议中,不能说。
“还有人吗?”
“恩师,门生尽管授道员职多年,但其实没有做过天地方官,蒙恩师提拔,不久就要做巡抚,门生心中究竟没有底,不知要怎样才能不负恩师期望。”
“少荃,你问得好。今天择其要端说几条,你要好好记住。”曾国藩以手梳理胡须,沉思片刻,不紧不慢地说,“督抚之职,在求人,在治事。求人有四类,求之之道有三端。治事也有四类,治之之道也有三端。求人之四类,曰官,曰绅,曰绿营之兵,曰招募之勇。其求之之道三端,曰访查,曰教化,曰督责。采访如鸷鸟猛禽之求食
李鸿章沉吟片刻,说:“门生平日对人才留心不够,时想不出。”
曾国藩笑着说:“此人远在千里,近在眼前。”
“恩师指是门生?”李鸿章大吃惊,浑身血液立即沸腾起来,脸和脖子都涨红。
“少荃,早已想好,你才大心细,劲气内敛,现又统率淮军人上海,你才是最合适苏抚人选。今日送你走,明天就拜折保荐你。”
这是李鸿章几分钟之前根本不敢想象事,他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用两只充满着光彩和泪花眼睛,无限感激地望着胜过父亲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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